《先验批判》中作者对先验批判的主要理解有三:从哲学角度讲,它是对用来整理感性材料的认知图式的先验批判;从语言学角度讲,它是对决定着话语编码与意义生成的深层语法结构的叙事学分析;从精神生产方式角度讲,它是对在精神再生产之前就已存在的生产者的内在生产观念的批判考察。在对先验批判概念的这三层阐释中,第一层阐释源于康德,也是大家一直公认的东西。而后两种阐释则是在现代学术视野中的进一步发挥。这种发挥当然不是“胡思乱想”,而是因为在“先验形式”、“深层语法结构”和“内在生产观念”之间存在着一种家族类似关系。正如一些学者指出的那样,在《先验批判》中的确充满了康德气息,因而在基础理论上它并没有什么值得宣扬的创新,如果一定要说说《先验批判》这个话题的意义,那么我以为就在于它对经验论在某种程度上的清理和限定,尤其是针对经验主义或理性独断论对先验哲学的误读和歪曲的“批判式还原”,并且相当明确地肯定了先验批判对于代表着人类理性本体的学术文化的重要意义。很明显,要把先验批判工作深入下去,仅有康德这一古典的精神资源当然是不够的。还可以坦白地承认,由于“术业有专攻”以及对现代先验哲学理论??如现象学哲学等准备不足等原因,我自己也不是谈先验批判话题的合适人选。就中国学术思维的整体水准而言,我觉得能够老老实实地接受一点康德哲学的启蒙,知道在生命中有一种不同于实用机能的纯粹理性,尤其是知道它对一个有尊严的精神生命的重要意义,已经足够了。《验批判》没有吸收现象学哲学在意识分析上的新成果,这是无庸讳言的。但另一方面,这也是因为由康德奠定的先验批判的基本方向,在现象学哲学中并没有发生根本的逆转,正如梅洛?庞蒂说“现象学是先验哲学”一样,因而从大处着眼,它们在思路和目标上是一致的。也可以说,在先验哲学和现象学之间,并没有颠覆性的解构行为或根本性的转型,不过是在现代现象学哲学中,把康德对自我意识结构的分析做得更加细致,诸如胡塞尔特别关注的“意识行为与对象的相应性”、“对象在意识中的构造问题”等,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