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的楷书经过六朝的蜕变,至唐代已达到了鼎盛的时期。迄至宋代,一些有识的书家在唐人理法的基础上,各自标新立异,试图在行草中开辟出新的天地,特别是北宋庆历至熙宁元丰之间,出现了以苏、黄、米、蔡为代表的书家,由唐溯晋,转得晋意,于是书坛为之一振。迄至宋室南渡之后,书道渐衰,模仿之风颇盛,但其中亦不乏姣姣者,如吴说、范石湖、朱熹、陆游、姜白石、张即之等人,这些书家的书法作品逐渐受到当今书人的重视,其中吴琚便是一个值得研究的人物。吴琚,生卒年不详,约生于南宋绍兴年间,卒于南宋宁宗庆元年间,字居父,号云睿,河南开封人。其父吴益为宋高宗赵构宪圣皇后之弟。宪圣皇后善书法,其书能与高宗乱真,人莫能辨,吴益师法其姐,亦有书名,故吴琚自小就生活在这环境中,日临锤、王法帖以自娱。又善词翰,深得孝宗赵眘赞赏,常诏之论诗作画。琚虽为皇室贵胄然从不以此自骄,宁宗庆元间以镇安节度留守健康,迁少保之了。卒后谥忠惠,世称「吴七郡王」、「汴王」。吴琚学书,在锤、王的基础上专攻米芾之书,以一点突破,这正是他的奇特之处。董其昌《画禅室随笔》谓:「琚书自米南宫外,一步不窥。」这种亦步亦趋的创作方法蹈古人所忌,唐代亚栖《论书》曾谓:「凡书通即变,王变白云体,欧变右军体……若执法不变的,纵能入木三分,亦被号为书奴,不足称书。」而吴琚却化了毕生的精力,沉酣于米书之中,几可达到维妙维肖、神形皆备的地步。清安岐《墨缘汇观》中记载,有一次他看到了吴琚写的《寿父帖》后,「初视之以为米书,见款始知为云睿得意书。」可见他学米芾的字是非常认真的,对米芾的折服和痴迷程序决定了他的审美和创作观。不可否认,历代有许多人学米字,但真能得米字真传的只有吴琚一人。正如明代的吴寞学苏轼一样,尽管在形式和风格上并无什么突破,但只要能学得神形兼备,仍不失为一代名字。何况吴琚学米亦能「稍益已意」,致使他的书法与与米芾的字拉开一定的距离。如果我们仔细分析吴琚的行为,似乎觉得他舍去了米芾那种「风樯阵马,沉着痛快」的刷笔和气焰烁人的桀骜之态,而将方笔运用得更温润、更峻峭、更圆熟。董其昌《画禅室随笔》谓:「琚书似米元章,而峻峭过之。」这种不似之似,稍益已意的创作方法正是他的难能可贵之处。然而在主体风格上他始终未能跳出米字的窠臼,致使他不能成为一个独领风骚的大家,并受到历代评论家的冷落。今天我们研究吴琚的书法或许能开辟出一个新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