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子的三十根柱脚在短暂的夏天散发着甘甜的朽腐味,地板上满是过去日子的灰烬。墙角长满白伞黑*的菌子。晚上,风穿行于宽大的带雕花木栏杆的走廊上,呜呜作响。听见的人说那是女人难产时的呻吟。不知由于什么缘故,老房子主人家到了四代前往下都是独子单传,每个媳妇非得难产三次方能顺产下一个聪颖过人的男孩。总之,在昔日村寨的一片废墟上,白玛土司家的老房子仍像一个骨质疏松的梦境一样静静耸立。井台的石板被太阳烤裂了;裂纹中窜出大丛大丛叶片油黑肥厚的荨麻与牛蒡,院子空空荡荡,浮泛的泥土上满布夜露砸出的小圆点。——《老房子》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阿来文集包括:尘埃落定、中短篇小说卷、诗文卷、大地的阶梯。作者简介:一九五九年生于四川西北部阿坝藏区。履历表上弄为籍贯的马尔康县俗称“四土”,即四个土司统辖之地。八十年代中开始创作。出版过小说集《旧年的血迹》与诗集《梭磨河》。《尘埃落定》是其第一部长篇小说。没有救赎,无可救赎,也无需救赎。因阿来从容不迫的叙事语调,这末世故事的终结,更像是一面将落未落的帷幕,一个了犹未了的收束。在此之间、在此之后、历史在继续,游戏在继续。——戴锦华(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小说在藏族土司制度的现代消亡过程这一背景下,透过藏族土司二少爷的视线和命运,把聪明和愚蠢、情爱与仇恨、发展与消亡等现代性冲突讲述得新奇而感人,令人回味。我以为,造成这种奇特效果的原因颇多,而小说本身又有着可供多方面阐释的宽阔空间,我这里不过是想指出原因之一:作者着意探索关于少数民族生活的一种新写法——不妨称为跨族别写作。跨族别写作,是一种跨越民族之间界限而寻求某种普遍性的写作方式。这显然意味着对新时期以来关于少数民族生活的两种写作浪潮的跨越:跨族别写作和族别写作。——王一川(北师大中文系教授)阿来的写作可以说是继承了先锋派的叙事手法,同时又避免自己对语言的纯熟敏锐把握当成杂耍技巧炫耀,而是采取更为平实贴近的态度,把所有的机锋、所有的才情,都在看似朴拙实则精道的叙事中加以掩藏。……,其对历史颠覆和反讽的面目在抒情式挽歌的豪华盛宴里总是欲盖弥彰。其间并无任何哗众取宠噱头或添加某种媚俗的商业发酵剂,而是将小说当成一门语言的叙事艺术来做。——徐坤(著名作家)本书前言特色及评论文章节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