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中国画经受改革开放的文化洗礼,由一统中华画苑而退居为与诸多外来绘画形态共享天下的单个画种以来,笔墨的价值地位就被置于日趋激烈的争议之中。近年来有关“笔墨等于零”、“笔墨是中国画的最后底线”之类的论争,便是引起圈子内外很多人兴趣的一场公案。从发生学的维度而言,笔墨只不过是中国画的形式手段,其存在意义服从于使用者的解释和相应的信息背景,并随着技术材料的变化而变化。而从本体论的立场来看,笔墨又是中国画的进化标志,具有一种超越个人和时代的内驱力,竭力要使自己从纯粹的手段上升为自在的目的。这就构成了笔墨的双重价值——外在的应用性和内在的学术性。大一统的传统中国画时代,无论自觉还是不自觉,人们都不会将双重价值对立起来思考,因而在主体自由与形式自律之间往往维持着动态的平衡。但在中西交汇、古今杂陈的特殊时代背景下,人们的视角和观点发生了歧异,笔墨的双重价值也随之分裂为各取所需、各行其是的存在,任何对笔墨持肯定或否定、坚持或放弃的对立性观点,都将找到自己的充足理由,而任何在绘画实践上继承、发扬、改造、变异、逃避乃至破坏笔墨的努力,也将依托不同的情境立场获得各自的生存空间。如果说任何存在的都是合理的,那么,由支持着各自论点的种种理由所建构的综合效应,也许正是在当今多元化精神中从事中国画的有效凭借。有鉴于此,本期《朵云》将这场论争有关各方的精彩文章汇于一册,希望能对读者提供有益的参考。同时也希望有关的论辩能够继续下去,相信这种学术探索对于未来中国画的发展会是大有益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