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是想让哲学家出丑,最有效的办法莫过于问他“什么是哲学”这个问题了。的确,这大概是哲学上的一个最难回答的问题。 当然,人们可以很容易地从哲学词典或哲学教科书上找出有关“哲学”的定义和界说,但当你对哲学有了相当深入的了解和领悟之后,就会感到在这个问题上最好是保持沉默。因为你一旦进入哲学,就会发现它原本是无法谈论的,正如老子所言:“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维特根斯坦也说过:“对于不可说的东西我们必须保持沉默。”然而,古今中外的哲学家仍然在那里喋喋不休地大谈何为哲学,这是不是缺乏智慧的表现呢?是不是徒劳无益的呢?当然不是。因为哲学的全部尴尬集中到一点,就是必须“说”“不可说”。倘若考虑到这一点,我似乎就有了—种“谈论”“哲学”的勇气。它足以使我在进入哲学话题的时候,能够获得某种自我辩护,从而变得心安理得。 严格地说,哲学不是一种知识,,尽管我们可以很容易地指出若干“哲学知识”,如哲学家们所说的那些东西,以及历史上哲学思想的积累等等。但从根本上说,哲学是不能够被当作一种“知识’’来“看待”和“学习”的。因为在一定意义上,哲学不过是一种运思方式而已。据说康德当年就曾告诫他的听众:学生应该学的只是去进行哲学式的思考。就此而言,哲学是“做”而非“说”。因此,哲学是既不能“教”也无法“学”的,它只能参与,亦即在参与“思”的历程中领悟“思”的方式本身。雅斯贝尔斯说得好:“哲学是不能教的,只能靠自身的悟性去参悟人生与世界。”这实际上意味着哲学不能或不应被设置成一个对象性的规定,然后以—种知识论的态度去对其进行把握和揭示。因此,我的这本谈论“哲学”的书,必须时刻保持高度的警惕,以免对于哲学采取—种纯粹“旁观者”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