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乘坐火车,越过甘肃,经过了一个个省份的光线、地理、方言的变化,就已经深入戈壁,如果你有良好的耐心,过了一个名叫十八间房的小站,西部的一切会越来越充分,你看到了“象牙般可雕的”原野,然后是红色的岩层和河床。过了哈密,你可以注意沿途经过的红柳、十三间房、大步等小站,这一带会出现你也许完全没有机会实际涉足其中的无名峡谷和雅丹,就象土地本身分泌的黄色体脂。远处是在正午的光线中涌现出来的紫蓝色的山脉。你如果乘坐的是飞机,你俯视的会是一个奇迹:自然的深不可测,人类建设的痕迹包含其中——“飞机向上飞去以达到飞越天山山脉的必要高度……在飞机飞越这个难以想象的俊美大地时,我得靠猜想和我记住的地图相对照。我回首看一眼同机的乘客,我想看看他们的反应,却发现他们都睡着了——对我们脚下的一切奇迹都不感兴趣。”(瑞典人贡纳尔·雅林)严格的来说,那种适用于内地省份的自助旅游方式要在新疆发挥是极为勉强的,它特殊的地理特征和具有非凡丰富性而分散的内容使在这里行走变得极为昂贵,在稍后的关于交通的项目中我们会展示这种昂贵的原因和难以避免。如果在内地一个中小型的、交通正常的省份,作为一个信奉自助旅行方式的人,你也许能把一个需要150元才能到达的地方走成15元就能到达,你可以怀着好奇、琐细的心态去收罗风景、地方特色、路途和自我方面的细节,但是在新疆这个空间里这一切都会在一种始料不及的广度中变得困难,就象从园林一下来到荒漠上。我们在接下来的内文中会详细涉及到装备方面的内容,这种装备不仅是物质方面的,还指一个来到这片土地的人在精神方面——性格素质及认知层面等因素上需要具备的条件,因为这是由这片土地所决定的。新疆就象一个地球上一些最深邃、奇异的东西熔合到一处的地方,东疆、北疆、南疆和天山西线(伊犁地区)是完全迥异的,即使在一段很短的路程中——比如由库尔勒到库车,你的意识会不断被一系列邻近而又极为不同的空间所改变。在这本书中,也许我们能够向你展示出这种丰富性的某些部分,而不能说是全部。作为游旅亚洲西部的重要地域,与新疆相对称的或者只有西藏,但它在内容和气质上完全异于后者,西藏呈现为单纯的宏大,而新疆则丰富和多元——它是彩色玻片一样浓丽莫测的西域三十六国,是玄奘和鸠摩罗什,是中世纪的喀什和穆斯林无以计数的洁净的拱顶,是成吉思汗留下的大量废墟和墓堆,是东归的土尔扈特和西迁的锡伯族人——以及更多的拥有高贵历史的民族,是音乐和诗,是数不清的雅丹、胡杨林、雪山、森林、河流、湖泊和草原、峡谷和沙漠,是一个无限的总体。如果你恰好读过阿根廷人路·豪·博尔赫斯的《阿莱夫》,其中有关一个涵括万象的微观世界——“阿莱夫”圆球的隐喻也完全适用于新疆,从这只圆球中可以“看到一串串的葡萄、白雪、烟叶、金属矿脉、蒸气、看到隆起的赤道沙漠和每一颗沙粒……从各个角度在阿莱夫之中看到世界,从世界中再一次看到阿莱夫。”最后,它是亚洲的腹地,它是斯文·赫定——也是每一个对它怀有意念的人不可竭止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