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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与文学的肖像

时代与文学的肖像

定 价:¥12.00

作 者: 林贤治著
出版社: 人民文学出版社
丛编项:
标 签: 暂缺

ISBN: 9787020037261 出版时间: 2002-05-01 包装: 胶版纸
开本: 21cm 页数: 219 字数:  

内容简介

  片断:五四:没有学者的时代何谓学者?学者是人,而能机器似的运作。他们最大的资本是拥有知识,或称学问;是大量书籍,尤其是经典和教条的嚼食者。所谓著述,基本上是来自书本的枯燥的排泄物。他们常常以精英自居,远离俗众的日常生活,甚至社会的重大事件而自以为超越。在学界,据说“学术规范”是必须恪守的,“价值中立”是最高准则。因此,他们动辄标榜“客观”,“公正”,不偏不倚,周详完备,总之特殊得很,普通人是不容易做到的。学术在中国,不像西方有政教分离的传统,由来不曾获得独立的超然地位。作为知识的累积,阐发与承传,学术与道德修养的联系十分密切;按照“修齐治平”的正统要求,它应当是由智达德,由凡入圣,大有助于“教化”。考一部学术史,“我注六经”虽代不乏人,然而那种埋头考究的细琐功夫,其源头恐怕正在于“避秦”;像桃花源中人那样,表面闲适,洒脱,自外于世事,实乃出于不得已,未必受了求知欲的驱遣的。这“学统”蔓延开去,到得末代于孙,便已全然不谙其先祖治学的苦衷,惟知一味“为学术而学术”而已。及到本世纪初,五四运动一起来,倾天下学者,不是启蒙就是反启蒙,几乎没有专注于学术的,堪称今古奇观。此时,政治——空前的历史变革——并非以政府机构的强制性压力,而是以社会的自然的推动力,不但使战斗的学者现身,而且撕开了蒙覆已久的超功利的学术面幕,使纯种学者现形了。陈独秀,胡适,鲁迅,钱玄同,这些启蒙的先驱者,原本都可以稳当地做他们的第一流学者的,然而竟不,居然做起了从学术的眼光看来简直一文不值的时评,小说和杂感去了。陈独秀和鲁迅的有名的偏激自不待言,胡适一样“拼命走极端”,连钱玄同这个传统主义者也一反常态,发起“激切的议论”来。这个文字学家,废除汉字是他的主张,在其代表作《中国今后之文字问题》里宣称:“经不待说,所谓‘史’者,不是大民贼的家谱,就是小民赋杀人放火的账簿。”又说,“两千年来用汉字写的书籍,无论那一部,打开一看,不到半页,必有发昏做梦的话。”如此夸张,哪里像学者说的话?在全面背叛传统文化的革命的空气中,什么“纯学术”之类简直成了一种亵读。即以这批人物的学术论著而论,如鲁迅的《中国小说史略》,胡适的《中国哲学史大纲》,顾颌刚等人的“疑古派”史学研究,也都不是“国学”的嫡传;它们以自身的开拓性,科学性和战斗性,显示了新文化运动的实绩,创立了现代学术的新的范型。对于他们,学术的自觉蕴含于启蒙的自觉。新文化运动退潮以后,胡适已然意识到其间由他提倡的“整理国故”是危险的。他辩护说,整理国故的目的是为了“打鬼”,而不是对之崇拜,其中不无憬悟之意。他告诫青年道,“这条故纸路是死路。”这样立足于“为人生”的话,很使人想起启蒙运动初期激越一时的宣言。新文化运动的得力的反对派,同样不曾很好地做他们的学术。就拿北京大学来说,那里的著名的四位教授辜鸿铭、刘师培、黄侃、崔适,作为“国粹派”的中坚,他们都发过许多并不“客观”的议论,丝毫不曾顾及是否因此有损于学者的身份。《东方杂志》主编杜亚泉,曾几何时,已被我们的学者奉为楷模了;当时,他对启蒙运动引起的社会变动是极其不满的,故力主以“文明之统整,思想之统一”来收拾“迷乱之现代人心”。梁启超,梁漱溟,张君劢,他们的学术著作,也并不怎么太“纯正”。梁漱溟撰《东西文化及其哲学》,预言全世界都要走“中国的路,孔家的路”,“未来文化就是中国文化之复兴”。明显地,这是对“打倒孔家店”的反动。梁启超作《欧游心影录》,宣告“西方文化已经破产”,目的其实为了“保古”。“学衡派”的吴宓等人,亦相率跳了出来,反对势不可遏的白话文运动。说来可笑,他们甚至连一点论战的风度也没有,穷余便诅咒现代的革新者为“魔鬼”,其中就包括了最温和的杜亚泉。王国维和陈寅恪,大约算得是最具代表性的正宗的学术人物了罢,其中一为自杀者,一为哀悼者,也都无非因为目睹了旧文化经了“五四”而衰微沉沦之故。无论如何保守,他们所关怀的仍然重在社会,而非学术。学者对现实社会的介入是自然的,正常的,而且是必要的。那是他们的使命。不必非要揪着头发将自己拔离地球一样,使自己远离当代的社会环境,置自由的命运于不顾。鲁迅在《两地书》中关于大沟小沟的譬喻,即便对学术,也是十分恰切而且适用的。伟大的知识分子,无论东方或西方,他们的价值观念都异常的鲜明,不但理性健全,而且激情充沛,不但大胆探索,而且勇于践行。他们始终把人的价值看作终极价值,而不是学术或其他。他们深知学术的界限。假如学术一旦妨碍了对真理,对自由,对人的权利的追求,那么,他们就会随时扔掉它,恰如扔掉一只脏手套!“五四”过去已经八十年,每当想起那一代启蒙思想家,内心总是充满敬意。他们是那般博大、高尚,睿智而勇猛,宁可整个地牺牲掉“学术”,所有个人的名利所系,也要使全社会在学术之外获益。1999.3.1本书前言五六年前,曾暗自许愿写一部关于革命圣徒王实味的书,后来又起意写一部关于乡下人的书,结果都没有写成,却断断续续地写了一批文化一文学批评性质的文字。这是没有料到的。这样的文字,除了收入已出版的三个集子之外,余下的差不多都在这本书里了。世间的文字大约有三种:一是独语的,二是对话的,三是宣讲的。独语的文字多写在伍尔芙说的“自己的房间”里,像狄金森、普鲁斯特、卡夫卡,都是独语式作家。对话可以是幽闭的,也可以是开敞的,但是一定有明确的对象。书信显然是对话的文字,期待的文字,所有的倾诉都在等待回声。柏拉图式的对话,其实不是对话,而是宣讲,他的身份是教师和自拟的哲学王。宣讲也有各式的,地点或在校园,或在会议大厅,或者就在广场上。广场的声音未必尽是庄严的,但是,社会的正义之声往往出自那里。在三种话语形态中,我最喜欢的是独语,房间里的声音。而对话的倾心,宣传家的信仰、热诚、全力以赴,又常常构成难以抵御的蛊惑。尤其是广场上的声音,像林肯的废奴宣言,梭罗的不合作主义的声明,马丁·路德·金的关于“我们为何不能等待”的讲演,潘恩在人权问题上对柏克的驳洁,左拉为德雷福斯作的辩护,托尔斯泰为被政府杀害的农民作的控告,以及中国的鲁迅为死难学生而作的出离愤怒的悼文等等,读后没有不血脉贲张的。我大约是一个好事之徒,从小受到乡民的蛮气的传染,后来却多出几次政治运动的威吓,无论如何,早已失去了平和之心。所以,房间与广场虽然相距甚远,但仍然不免向窗外探头探脑者,实在并非因为着意倾听所谓的“风声雨声”,说得简单点,有时竟仅仅为了打听一下远处的响动之所由来而已。也许,每个人都要受环境的牵系的罢?耽守在自己的房间里而又偏说些关于广场的话,其肤浅和尴尬可想而知。但愿有一天,让广场众声喧哗,让人们自由诉语去,我则全然返身于独语的世界。那时,我只管说自己的事情,任时间之河从心中汩汩流过,没有河岸,也没有岸上那些凌乱的脚踪。林贤治2001年冬,于南方之城

作者简介

  林贤治广东阳江人。长期生活在农村,1981年起从事编辑工作至今。著有诗集《骆驼和星》、《梦想或忧伤》,散文随笔集《平民的信使》,评论集《胡风集团案:20世纪中国的政治事件和精神事件》、《守夜者札记》、《自制的海图》,自选集《娜拉:出走或归来》,传记《人间鲁迅》等。主编“20世纪外国文化名人书库”、“曼陀罗文丛”、“曼陀罗译丛”、“流亡者之旅译丛”、“流亡者丛书”、“世界散文丛编”、《散文与人》(合作)、《读书之旅》、《记忆》(合作)等丛书、丛刊多种。编选《绝望的反抗》、《野百合花》、《鲁迅档案:人与神》等数十种。

图书目录

    思想和思想者
   酷刑:从肉体到精神
   人类出版史上沉重的一页
   左拉和左拉们
   记忆或遗忘
   中午的黑暗
   也谈五四、鲁迅与胡适
   五四:没有学者的时代
   画坛,星星,凛冽的风
   散文无问题
   世纪末的狂欢
   鲁迅三论
   鲁迅与王朔的“有神论”
   鲁迅仍然走在我们前面
   左右说丁玲
   巴金的道路
   夜读遇罗克
   只有董乐山一人而已
   想起汪老
   彭燕郊:土地,道路,精神创伤
   未曾消失的苇岸
   冯秋子:一种无权者文学
   读周实的诗
   灰灰
   “沉钟译丛”总序
   《旷世的忧伤》前言
   《自由诗篇》序言
   《守夜者札记》自序
   《娜拉:出走或归来》自序
   《自制的海图》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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