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是村上春树最重要的小说之一,与《挪威的森林》、《舞舞舞》合称为村上春树三大杰作。1996年曾由漓江出版社出版,共印42000册,在读者中已有较大影响。小说共40章,单数20章“冷酷仙境”,双数20章为“世界尽头”,这种交叉平行地展开故事情节的手法是村上春树小说的特征,而本书是这种特征最典型的体现。“冷酷仙境”写两大黑社会组织在争夺一个老科学家发明的控制人脑的装置,老人躲到了地底。主人公“我”是老人的实验对象,他受到黑社会的恐吓,在老人的孙女帮助下,经过了惊心动魄的地底之旅,好容易找到老人,却被告知由于老人的计算错误,他24小时后离开人世,转往另一世界即“世界尽头”。“我”回到地面上,与女友过了最后一夜告别,然后驱车到海边静候死的到来。“世界尽头”是另一番景象,这里与世隔绝,居民相安无事,但人们没有心,没有感情,没有目标。“我”一直想逃离这里,但在即将成功时选择了留下,因为“我”发现“世界尽头”其实是“我”自己造出的。本书想像力奇特,艺术水准高超,情节极其荒诞而主题极其严肃,用变形的手法写出人们对当代资本主义社会的混乱现状逃避无门的真实心态。本书前言特色及评论文章节选去公园路上,我走进酒店买了罐装啤酒。我问什么牌的啤酒合适,女孩回答只要起沫并有啤酒味,什么牌子都无所谓。我的想法也大体一致。天空晴得万里无云,竟如今晨刚刚生成一般。季节刚交10月。饮料那玩艺儿,的确只要起沫有啤酒味即可。但钱还有剩,便买了6罐进口啤酒。带有上流杜会生活情调的金色罐体闪闪生辉,如浑身披满阳光。艾林顿公爵的音乐也同秋高气爽的10月清晨相得益彰。诚然,艾林顿公爵的音乐或许更适合于除夕之夜的南极基地。我随着《我对你无话可说》那首劳伦斯·布朗别具一格的长号独奏曲吹着口哨驱车前进。之后又跟随约尼·霍吉斯的《温柔女郎》独奏曲打口哨。开到日比谷公园旁边,我把车停下,躺在公园草坪上喝啤酒。星期一早上的公园,犹如飞机全部起飞后的航空母舰甲板空旷而静谧。只有鸽群在草坪上四处踱步,俨然在做某项比赛前的准备活动。“一片云也没有。”我说。“那里有一片。”女孩指着日比谷公园稍上一点的地方。不错,是有一片。樟树的枝梢处,挂着一片宛似棉絮的白云。“并非正规的云,”我说,“不能列入云里边。”她手搭凉棚,凝望那片云道:“是啊,确实很小。”我们缄口不语,只管望着那一小片云,望了许久。望罢,打开第2罐啤酒喝了。“为什么离婚?”她问。“旅行时没捞到靠窗座位。”“开玩笑吧?”“J·D·赛林杰的小说里有这样的道白。上高中时读的。”“真正原因是什么?”“简单得很:五六年前的一个夏天,她离家出走了。一去不复返。”“再没见过?”“呃——”我含了口啤酒,缓缓咽下,“没有理由非见不可。”“婚后生活不顺利?”“一帆风顺。”我看着手中的啤酒罐继续道,“不过这同事物的本质关系不大。就算两人同睡一床,闭上眼睛也是孤身一人。我说的你明白?”“嗯,我想明白。”“作为整体的人是不能单一框定的。人们所怀有的梦想我想大致可分为两种:完全的梦想和有限的梦想。相对而言,我是生活在有限梦想中的人。这种有限性是否正当不是大不了的问题。因为必须在某处有条线、所以那里有条线。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认为。”“即便这样认为的人,恐怕也是想方设法把那条线向外扩张。”“或许,但我例外。大家没有理由必须一律用组合音响来听音乐。纵使左边传来手风琴右边听到低音大提琴,音乐性也不至于因此而特别得以加深。无非唤起想像的手段变得复杂而已。”“你怕是过于固执了吧?”“她也同样说来着。”“太太?”“是的。”我说,“主题明确则通融性欠缺。不喝啤酒?”“谢谢。”我拉开第4罐富有上流社会生活情调的罐装啤酒易拉环,递给她。“对于自己的人生你是怎祥考虑的?”女孩问。她并不把啤酒罐送往嘴边,只是凝目注视罐顶的小孔。“读过《卡拉马佐夫兄弟》?”我问。“读过。很早以前读过一次。”“劝你再读一次。书里写了好多事情。小说快结束时,阿辽沙对一个叫科里亚·克拉索托金的年轻学生这样说道:‘喂,科里亚,你将来将成为非常不幸的人。不过从总体上,还是要为人生祝福。’”我喝干第2罐啤酒。略一迟疑,又打开第3罐啤酒。“阿辽沙懂得很多事理。”我说,“可是读的过程中我很有疑问:从总体上祝福非常不幸的人生是可能的吗?”“所以要限定人生?”“或许。”我说,“想必我应该替你丈夫被人用铁花瓶打死在公共汽车上才对。我觉得这种死法才适合于我——形象结束得直截了当,即刻瓦解,无暇他顾。”我脸朝上躺在草坪上,遥望刚才云片所在位置。云已消失,藏在樟树浓阴的背后。“咦,我也可以进入你那有限的梦想不成?”女孩问。“人人可以进入,个个可以出去。”我说,“这也正是有限梦想的优越之处。进来时擦好皮鞋,出去时关紧门即可。谁都不例外。”她笑着站起身,拍掉沾在棉布短裤上的草屑。“差不多该走了。到时间了吧?”我觑了眼表:10时22分。“送你回家。”我说。“不必了。”她说,“去附近商店买买东西,一个人乘电车回去。还是这样好。”“那就在这里分手。我再呆一会儿,这里舒坦极了。”“谢谢你送的指甲刀。”“不客气。”“回来时能给个电话?”“去图书馆。”我说,“喜欢看别人工作的情形。”“再见。”女孩道。我像《第三个男人》中的约瑟夫·康特那样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沿着公园中笔直的路渐渐远去。她消失在树阴中后,我开始观看鸽子。鸽的走路姿势每一只都微妙地各有不同。须臾,一位衣着得体的女子领着小姑娘走来撒下爆玉米花,我周围的鸽子便一齐朝那边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