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还了心愿,坊间巧遇一柄齐白石折扇,楠木扇骨是晚清刻扇名家于子安刻的山水,扇子两面一画一书都是老人兴会之笔。画是疏疏一簇青翠的水仙,字是款款几句密腻的寄托,风致大佳。齐老写了这样几句话:板桥老人有“楼上佳人架上书,烛光微冷月来初,偷开绣帐看云鬓”句,予戏为更“看云鬓”三字为“加鸳被”,承“烛光微冷”,何如?予自谓多事!三字之易,三昧迥然。郑板桥掀开绣帐悄悄细赏美人浓美的秀发,动的是绮念;齐白石轻轻给她加盖一幅绣着鸳鸯的锦衾,动的是深情。两相掂量,板桥的境界纵然跌宕,到底输给齐璜那一念的品味,连上句的“烛光微冷”都照应得体体贴贴,绣帐里的人说什么也不会怨他多事。从看云鬓攀升成加鸳被,那是阅世的体念,更是文人推敲笔底品味的历程。人间冷了,人情还是温的好,白石老人写出那样的旧梦,解构的正是人文掀帐人心头的千千结。这两本自选集于是题为《品味历程》、《旧情解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