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与昆德拉 米兰·昆德拉是我国读者熟悉和喜爱的外国小说家之一,他的小说《告别圆舞曲》、《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几乎成为脍炙人口的作品。尽管昆德拉在小说创作与理论方面均取得了很大的成就,获得诺贝尔奖的呼声很高,然而他又总是被诺贝尔奖所遗忘。米兰·昆德拉1929年4月1日出生于捷克第二大城市布尔诺,青年时代广泛阅读了世界各国的文学名著,对现代艺术有浓厚兴趣。他曾是诗人、小说家、音乐家及电影制作者, 堪称多才多艺。昆德拉早年受钢琴家父亲的影响而酷爱音乐。无论是当工人、爵士乐手,或者是致力于文学和电影,音乐始终是他创作与生活中的重要旋律。他曾说:“一直到我25岁时,音乐一直比文学更加吸引我。”地处欧洲中部的捷克常常成为东西方各种思想浪潮交融汇合之地。本世纪初,现代艺术在捷克得到较为充分的发展,而从20世纪开始,它更与前卫的意识形态和无产阶级的革命理想联系在一起。1945年,捷克在苏联红军的帮助下取得无产阶级革命的胜利。1948年,昆德拉通过了中学毕业会考,到首都布拉格读大学。处于宏大的历史进程中,昆德拉在很短的时间内拥有了同代大多数人或多或少都遭遇过的经历:“狂热而盲目地激情爆发,理想的破灭,被校方开除,反对现行制度,尤其是文化政策”。青年时期的昆德拉在艺术领域进行了多方面的尝试:1953年,出版诗集《人,一座广阔的花园》;1955年,出版叙事长诗《最后的春天》(取材于伏契克的《绞刑架下的报告》);1957年,出版爱情诗集《独白》;同时昆德拉还编写了剧本,曾在14个国家上演过的《钥匙的主人们》(1962)是这一时期的代表剧作;他发表评论,论述捷克进步作家弗·万丘拉的专著《小说的艺术》(1960)是其早期评论的主要成果。此时的昆德拉还从事绘画、作曲,并在布拉格高级电影艺术学院担任教职,讲授文学和电影编剧理论。昆德拉称:“我在许多不同的方面发展着自己——寻找我自己的声音,我自己的风格和我自己。”1959年,昆德拉发表了自己的第一个短篇小说《好笑的爱》。1967年夏,在捷克第四次作家代表大会上,昆德拉作为主席团成员作了长篇演讲,成了1968年“布拉格之春”的先声。“布拉格之春”中,大批知识分子批判现实生活,呼吁国家民主政治改革。在前苏联坦克的干预下,政府逐渐平息了这次民主运动,并开始对一批作家作品进行严肃处理。米兰·昆德拉被开除捷共党籍,著作被清除,教职被剥夺,还不时受到当局的传讯,审查其所谓的反国家的阴谋活动。在以后的7年间,昆德拉以别人的名义用法文写了一个题为《雅克和他的主人》的三幕剧本(根据狄德罗的小说《宿命论者雅克》改编,1971年完稿,1981年在法国首版),还创作了一个广播剧。1975年,昆德拉开始移居法国。最初是在外省的一所大学任助教,不久去了巴黎,任巴黎高等社会科学研究学校教授。迄今为止,米兰·昆德拉已经创作了七部长篇小说,一本短篇小说集。它们依次是《玩笑》(1965年完稿,1967年初版)、《好笑的爱》(1968年完稿,1969年初版)、《生活在别处》(1969年完稿,1973年初版)、《告别圆舞曲》(1970年完稿,1976年初版)、《笑忘录》(1978年完稿,1979年初版)、《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1982年完稿,1984年初版)、《不朽》(1988年完稿,1990年初版)、《慢》(1994年完稿,1995年初版)。《玩笑》与《好笑的爱》早期在国内以捷克文出版,余皆为以捷克文创作,在法国首版。移居法国后,昆德拉除了用捷克文创作小说外,还用法文写作随笔和评论。至今他已出版了两本关于小说艺术的随笔集——《小说的艺术》(1986)和《被背叛的遗嘱》(1993)。前者与早年出版的论著同名,是为了表达对“对逝去岁月的怀念”。《笑忘录》在法国出版后,昆德拉被剥夺了捷克公民资格;此后,法国总统密特朗鉴于昆德拉与日俱增的文学声誉而赠予他法国公民权。昆德拉的作品,在世界范围内引起了不同凡响的震撼。他的小说已被译成20多种文字,有的作品集多次再版,并获得了除诺贝尔奖之外的一系列国际大奖。1973年《生活在别处》获得了法国梅迪西斯奖,1978年《告别圆舞曲》获得意大利蒙德罗奖,1981年他的全部作品获美国“国家奖”,次年又获欧洲文学奖,1985年《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问世后,他又获得了以色列授予的耶路撒冷国际文学奖,1986年昆德拉成为诺贝尔奖的六位候选人之一。有评论者认为,昆德拉是个很独特的作家,他的作品从哲学的高度思索和揭示复杂的人生,具有相当的艺术深度。他“把哲理小说提高到了梦态抒情和感情浓烈的一个新水平”(美国《新闻周刊》),这使他成为“欧美最杰出的和始终最为有趣的小说家之一”,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在世作家”(美国《华盛顿邮报》)。有评论家预言,“他迟早会获得诺贝尔奖”。昆德拉自称“中欧作家”,而在心理上,昆德拉却始终具有回归西欧的情结。他最心仪的小说家是18世纪英国的斯泰思和法国的狄德罗,还有更早时期的西班牙的塞万提斯。在昆德拉看来,小说的精神就是相对性和不确定性,是对存在的怀疑和探询。必须承认,事物不能用规律来简化,甚至来代替。因此,他从根本上质疑一切作伪的理想、激情、浪漫、崇高,甚至自由。在西方小说美学的进程中,对哲学化、哲理性小说的评价不高,认为有观念化倾向——将人物、情节等要素作为观念的例证。米兰·昆德拉则以自己的创作结合了小说与哲学,以小说家的方式进行哲学思考。《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是昆德拉的才华得到集中体现的一部作品。昆德拉从一两个关键词以及基本情境出发构成了小说的人物情节。他以一个哲人的睿智将人类的生存情景提升到形而上的高度加以考虑、审查和描述;由此成功地把握了政治与性爱两个敏感领域,并初步形成了“幽默”与“复调”的小说风格。昆德拉更关注人物的基本境遇——“哲学是在没有人物、没有境遇的条件下进行的”。《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一开始就将托马斯的问题摆在那里:在没有永劫回归的世界里,生命存在之轻。小说首先提出问题为托马斯设定规定情境,即轻与重的存在编码;于是哲学思考本身有了小说性,问题本身则是小说家在作品中显现的哲学思考。昆德拉问题研究的重要特征是拒绝得出结论,他认为是塞万提斯让人知道世界没有绝对的真理,只有一大堆相对的问题。昆德拉在书中提出轻、重、灵、肉、记忆、虚弱、晕眩、牧歌、天堂等一系列的生存暗码,并与人物一一对应,支撑起各自的生存状态,展现了心灵与肉体的两重性。而每个关键词都是人物不同可能性的侧面。可能性是与一次性抗争的最积极的方式,因而此书可视为对自以为是的“绝对”的瓦解。而生命由于缺乏绝对的意义,变得没有依凭与支撑,甚至不如随风飞舞的羽毛那样有确定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