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佩秋的花鸟取法两宋,用工笔双勾,赋以重彩,她把中国绘画传统技法和现实生活结合起来,使这种传统技巧有了新的发展,呈现出新的特色。在当代中国画坛上,工笔重彩已被视为畏途,从事工笔花鸟画的画家已经是凤毛麟角了。陈佩秋不但能立马横枪,守着工笔花鸟画的阵脚,而且在艺术技巧和艺术境界上,有着更精深的造诣,把工笔花鸟推向新的水平。工笔花鸟兴于唐,经过五代的发展到了北宋,到达了鼎盛时期。文人画的兴起,写意画的出现,就使当时的画坛形成了疏密并重、工写齐驱的新的世界。工笔和写意虽然是两种不同的流派和画风,但两者并不排斥,各自独立而又互相影响地向前发展着。所谓"写从工出",画史上的许多写意画家,都有深厚的工笔基础。直到近代,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才把工笔和写意对立起来,几乎是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把写意视之为千古绝唱,而对工笔则视之为"包小脚者"。在工笔画交了末运的时代,陈佩秋能以"君向潇湘我向秦"的气概,从事工笔画的学习与探索,在艺术创造和艺术风格上,又能做到不随波逐流,这是极为难能可贵的了。陈佩秋的绘画生涯虽然是从工笔入手,但对写意流派的精华,她也是尽情地吸收,化为已有。在陈佩秋的绘画艺术中,把工笔和写意的两种画风,融为一体,达到了和谐的统一。这是两个看来似乎有些矛盾的画风,为什么能在陈佩秋的笔下统一起来,而且给人以那样的美感呢?陈佩秋的泼墨写意,并不是东涂西抹,把画家的工笔荷花和泼墨荷花相比较,就可以看出画家在泼墨中流露出来的线条特征,正是这种线条的特征,使她的泼墨荷花仍然是层次清晰,给人一种亭亭玉立的感觉。陈佩秋採用的写意方法,不是线条的削弱,而是把线条的艺术性加强了,以特别讲究的用笔用墨,把线条变得更生动、更奇特了。工笔重彩花鸟要能表现出纯净高雅的品格,关键是在色彩上要得之分寸。浓艳过之则俗,满纸的脂粉气,其画品就不高了。如何用色,这足以表现出艺术家美学思想和艺术情趣。陈佩秋在色彩的运用上,可以说是清华妍净、娟媚雅洁。在色彩的运用上,画家不但从中国绘画的传统中吸取了营养,而且善于吸收外来的东西。六十年代初期,陈佩秋就开始注意西方早期印象派的绘画,特别是法国马奈作品中鲜艳明亮的色彩、简练准确的结构、强烈的明暗对比更引起她浓厚的兴趣和爱好。研究了陈佩秋的绘画,就不难发现她所追求的一种艺术境界。在画家的笔底,无论是水下的游鱼、寒林中的飞鸟、绿竹中的熊猫,或是蕉叶下的睡鸭,无不蕴含着那种沉静恬淡的境界。这种境界常有一种气静神凝、意淡韵到之妙。以花鸟著称的陈佩秋,在山水画上也是另有一功的。她最初学画就是从画山水开始,临摹清代四王,后又溯流而上,崇尚南宋。她的山水常用墨彩写意的笔调,写出淡雅简远的意境来。但她不拘山水的绳墨,移山水技法于花鸟画中,在花鸟画的背景上写远山淡树,使花鸟与山水浑然天成;用山水的斧劈、侧锋来写树的老干,形成了一股苍劲浑厚的气息。她这种在艺术上知难而进的精神,常常给她的艺术创造带来新的闪光。倔强,这是陈佩秋的生活性格,更是她的艺术性格。她不因为自己是个女人,在艺术上就向男人示弱,她认为女画家也可以比男画家的艺术更高超些。在她的绘画中,常常遇到别人无法表现的一些题材,她能独辟蹊径,作为卓有成效的尝试。仙人球,这是一种不易表现的植物,因为它缺乏姿态。但是在陈佩秋的笔下,仙人球带着稜和刺的形体,独特的花朵与色调,就连那长着绿苔的小瓦盆,都能表现得富有姿态和情致。也正是由于这种倔强的性格,所以在她的绘画及书法艺术中,都摆脱了一般女艺术家所常有的织细、妩媚的艺术特色,表现出很大的气度,这给人留下了鲜明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