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断:猴子踢了踢椅子:“喂,醒醒!这儿不是火车站。”他料定对方是个赶火车的外地人。对方毫无动静。“喂,说你呢!”猴子推了对方一把。那人的身子歪了一些,仍然没有反应。猴子的头皮突然有些发毛,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已经死了。他忽然有些激动,说不清为什么。总而言之,店堂突然冒出个死人,这对于处在毫无趣味、千篇一律、名声又不怎么响亮的日常工作中的他来说,无疑是个刺激。他呆望了一会儿,直待大老黑又一次吆喝起来,他才慢慢地伸出一根手指,在那人的瘦肩膀上捅了一下。只见那人身子慢慢地倾斜了,姿势没有多大变化,慢慢地、慢慢地,如同电影中的慢镜头似地倒了下去。身体和地板接触的一霎那,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大腿碰在桌腿上,桌子摇晃了一下。那是一种镀克罗米的折叠式餐桌。“咳!干什么呢?闹地震呢?”大老黑粗声粗气地吼道。猴子搓搓手,慢慢地向后退着。真怪,他头一次碰见这种事情,居然没有什么紧张感。“喂,黑师傅,你来一下。”猴子歪头冲里边扬了扬手,“情况好像不太妙!”大老黑正在系着外衣的衣扣,听见这声音,便歪了歪头,嘴角儿的烟卷一翘一翘的,“怎么啦?死人啦?”“您说对了,黑师傅,那人八成真的死了。”大老黑哆嗦了一下,嘴角儿的烟卷掉在了地上,随即骂骂咧咧地走出来:“狗日的,你别吓唬老子!”话音刚落,他蓦地怔住了。他看见了倒在餐桌下的那个死人,此刻那人像只大虾似地躬在地上,头侧贴着地面,半张着嘴,一对死眼睁得很开,好像在注视着两个人的脚。大老黑的后背上冒汗了,冒出的是冷汗。过了好一阵儿,他才捅捅猴子,声音颤抖地说:“还愣着干什么?妈的臭脚,快去报警哇!”猴子哎了一声,飞窜而去,又回头叫道:“黑师傅,是119还是110?”“110,匪警!”大老黑用凳子把现场圈了起来。他知道,此刻自己能做的只有这个。桑楚有些低热,他很紧张。高热他不怕,那很容易查出病因。低热就不同了,也许什么毛病也没有,也许隐藏着大毛病,没准儿!要不是因为这莫名奇妙的低热,他很可能直接去杭州了,绝不会在古城下车。老殷说明天送他到医院去查查血相。此刻,殷培兴正蜷在沙发里,满有兴致地在看那部十分叫响的电视剧《北京人在纽约》,嘴里还在哼哼叽叽地跟着唱。桑楚躺在老殷他闺女临时腾出来的那间小屋里,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女孩子的卧室里有一股叫人受不了的怪味。老殷很伤心地说:“谁让我没儿子呢。”堂堂一位公安局局长,也会为没有儿子而悲哀,这不能不使桑楚对此兄的言行产生怀疑。当然,同情是另一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