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魂不归：深圳“7.11”大案探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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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深圳市公安局机场分局局长岳修祥坐在他宽大的办公桌
    后面，略显清瘦而精神矍铄的脸，在朝阳的照射下镀上
    了一层金辉，他声音平缓地对我说：“7月11日，当刑警
    队长林建光到我办公室报告说机场油料公司下属的承和
    实业公司财务室保险柜被盗时，我自己也没有想到会牵
    出一件集盗窃、凶杀为一体，深圳案犯和香港犯罪分子
    联合作案的大案。这一案件是如此复杂和曲折，几名犯
    罪分子充分施展了他们在预谋、作案、潜逃时反侦查方
    面的‘聪明才智’，其犯罪心理也极具特色……。”夹在
    岳局长手上的香烟在说话间不断地冒出袅袅青烟 往上
    升腾 弯曲 消散 直到无影无踪
   第二章
    姚丹的同学，以及在艰辛工作后找到的古新，都说案发
    前姚丹曾经跟他们联系过，但案发后再没听到过任何信
    息。姚父、姚母、及姚丹妹妹也不知姚丹在哪里。这些话
    是真还是假？随着侦查工作的深入，在我们的面前浮现出
    一个又一个作案嫌疑人，他们的出现使侦查工作量猛增
    我们感到面对的可能是一个狡猾的犯罪团伙 团伙成员
    却又在案发后如泥牛入海，杳无音讯，想尽各种办法，抓
    获了取款的唐仲，终于使侦破全案现出了曙光
    ——王永历副局长的回忆
   第三章
    唐仲的供词，使我们原以为抓住他就可以很快破案的想
    法成为泡影。将全面情况汇总，我们对神秘的香港人阿
    富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想尽办法就地缉捕他和北上哈尔
    滨抓捕陈宏伟、姚丹是我们当时侦破工作的主导思想。方
    向的正确往往是我们侦破工作成功的保证，任何一条线
    索都不可放过，是每一位刑事侦察人员的基本素质，徘
    徊时的彷徨往往是成功前的阵痛。在这一过程中，案件
    的侦破往往在于你抓住了不经意的线索
    ——侦察员汤立军的侦破日记
   第四章
    香港人阿富的特点——旺盛的精力、充沛的体力、以及
    过人的精明。香港人的身份，审讯中竹筒倒豆子似的爽
    快交待，包藏着无尽的潜台词。他故意设置的陷阱既让
    案情陷入僵局，也使我们感到面对的是一个多么顽强而
    又富有头脑的对手，常用的审讯方式对他不起作用，惟
    一的突破方式是——打垮他的幻想和心理防线，这是否
    能行，根据对阿富前几天的审讯情况看 谁心里也没底
    ——预审员刘忠文的回忆
   第五章
    陈万富的交待，证实了当时岳局长的分析，姚丹很危险。
    接着我们迅速行动，缉捕到了杀人凶手——香港人肖海
    新。当肖海新看见公安人员出现在他的面前，将冰冷的
    手铐戴在他的手上时，他知道一切都败露了。沉默和对
    抗都是没有用的，他无奈地闭上了眼睛，低下了头。想
    保命，成了他当时心中的主导想法 肖海新交待了他的
    全部犯罪过程。
    根据他的交待，对其他同案犯的缉捕 如同顺藤摸
    瓜，当绝大多数涉案人员落网后，此案终于真象大白。一
    起精心策划的盗窃、杀人案件呈现在我们的面前，这11
    个犯罪分子，为了攫取不义之财，临时拼凑起一个疯狂
    的犯罪团伙，并且在主犯陈万富、陈宏伟和姚丹的支使
    配合下，实施了这起惊人大案。其中一个十分显著的特
    点是，香港籍的案犯是主要的预谋者、实施者和杀人者。
    姚丹、陈宏伟的犯罪意图、犯罪动机，姚丹的被杀，巨
    款的被盗，正是在他们的配合下具体实施的，这是一桩
    发生在内地 具体由香港黑社会直接预谋实施的刑事犯
    罪案
    ——侦察员黄建军的工作总结
   第六章
    当我踏上香港岛，放眼望去，蓝天白云下 座座乳白色、
    蓝色、淡黄色的摩天商厦，身姿各异地拥挤在维多利亚
    港畔，构成一幅繁华的现代都市图画。灯红酒绿的香港
    让很多人倾慕，认为是冒险者的乐园，仿佛那里遍地都
    是黄金 这些也同样强烈地吸引着姚丹，梦寐以求能踏
    上这块土地。为此，她充当了自己导演的悲剧中的主角
    结果，她还没来得及踏上这块土地，就命丧大海。
    为最终证实姚丹的去向，1995年8月24日，我们来
    到香港。深圳、香港两地警察，为了共同打击犯罪，再
    次携起手来，最后证实了姚丹的下落 结果既令人触目
    惊心 又意味深长
    ——侦察员钟海帆香港之行随想
   第七章
    著名的犯罪学家龙勃罗梭曾经采用生物学的方式，对各
    类罪犯，尤其是暴力犯罪的罪犯进行过系统的分析。认
    为犯罪人在相貌、颅骨的形态等方面，有着与正常人的
    明显不同，以此证明有些人之所以成为罪犯，是他们本
    身在生物性上就有犯罪的特征，犯罪是天生的 这种观
    点经过无数的事实证明，存在着严重的谬误。
    犯罪，作为一种社会现象，是一种社会作用的结果，
    在犯罪的生物性和社会性的两相比较中，社会性的作用
    才是决定性的，犯罪分子并不是个个都是天生的罪犯，而
    是在社会生活中，其行为发生了违反法律规定的变异，对
    社会的整体、安宁、秩序造成了严重的破坏。许多犯罪
    分子在犯罪前、犯罪后，跟我们常人的思维，情感，包
    括生物性的形态方面并没有什么区别，甚至在思维、情
    感方面的表现，较普通人还有超常的地方，只是他们将
    这种超常用于了反社会性的犯罪之中，从法律的角度和
    从对社会的破坏性方面看，确是一种行为变异。
    不可否认的一个事实是，由于犯罪行为是一种违反
    法律和人性的行为，犯罪人总希望既能得到犯罪的利益，
    或者犯罪情感的渲泄，又想逃脱法律的惩罚，道德良心
    的自责，这些要求，便会使他（她）将自己最大的聪明
    才智运用于犯罪的预谋实施、逃避法律追究的整个犯罪
    过程之中 包括每一个细节。犯罪人并不是个个都是愚
    笨无知的人，在他们中间，确实不乏运用人类智力和现
    代科学技术成果的“精英”。这就使公安机关在案件的侦
    破过程中，必定艰辛曲折 但任何一种犯罪行为一旦实
    施，都会留下蛛丝马迹，事实本身就是一种客观存在，不
    可能自我消除或自己消逝。只要工作深入，任何犯罪都
    不可能不被发现。何况，由于犯罪本身是对社会发展的
    一种破坏，是对法律道德的违背，自会受到善良人们的普
    遍唾弃。加之犯罪人自己内心惶恐，必然导致其行为举止
    的反常。不同于正常人的心态，以及自身的弱点，也会使
    犯罪人自我暴露，自投罗网，这是一种规律，也是一种必
    然
    ——侦察员龙旭的侦破随想
   第八章
    改革开放，给我国这块古老的土地，注入了无限的生机，
    也为每个人的自我发展，创造了难得的契机。改革已经
    成为一种世界性的潮流，当然也是泥沙俱下鱼龙混杂。正
    如邓小平同志所说：“开放，难免不飞进几只苍蝇。”当
    然，我们的改革事业不会因为飞进了几只苍蝇而关上打
    开的门窗。但是 我们要正视这些“苍蝇”给我们的事
    业所带来的破坏。
    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经济世界的一体化似乎也带
    来了犯罪的一体化 这不仅表现在数量 程度上 而且
    也表现在犯罪的行为方式上。当我国正遭受建国以来第
    四次犯罪浪潮的冲击时，境外黑社会犯罪的渗透已经成
    为一种事实，这不能不引起我们高度的重视，并坚决予
    以打击，决不能让黑社会组织的阴影笼罩在中华大地上。对
    于像陈万富这种黑社会成员 我们是决不能心慈手软的
    ——原刑警队长林建光的结案随想
   第九章
    昨夜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一片大海，一片夜空下神秘墨
    黑的大海。大海在涨潮，一位身穿白底红花短裙的姑娘，
    俯卧着浮在波涛汹涌的海水里，随着潮汐的起伏一直飘
    到我的面前 她突然抬起头来 静静地看着我 满面悲
    伤。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和我说什么，但是我什么也听
    不见，只见她的脸上堆满了忧伤。好像她有很多很多的
    话想和我说，可是她不知从何说起，只是泪水像涌泉一
    样融汇在海水里 这时，海面上风起潮涌，我听到断断
    续续的几句话，“我儿子还好吗？等他长大了告诉他，妈
    妈是多么的后悔，如今只能灵魂飘荡在海上，尸骨遗落
    在香港，孤独地找不到归宿……”这时，又是风声又是
    雨声，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大声地喊着，“你说什么？
    我听——不——见——”她好像被惊吓了一样 忽悠一
    下不见了，留给我无数个疑问……
    我在喊声中醒来。这时，黎明还没有到来。窗外哗
    啦啦地下着大雨，我的电脑还开着 我是坐在电脑前睡
    着了的时候做的这个梦。
    我为不能亲自听到姚丹的述说而感到遗憾。看来，只
    有自己去找她了，从她的成长，从她的父母、亲属、朋
    友、同学对她的了解，从她的行为举止，从她的灵魂演
    变，从她的生活悲剧，去揣摸她的内心世界，去探寻她
    的心理活动，去探微她由此导致的行为变异的原因 这
    些 正是这们所做的工作的意义
    ——作者的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