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选》之有注,始于隋朝初年的萧该。“《文选》学”(简称“选学”)专门名家,起自初唐的曹憲和李善。当时去萧统成书之日不足百年,而距今已有一千四百个春秋。“选学”在唐朝与《五经》相亚,盛极一时。及至北宋,猶有“《文选》烂,秀才半”之风。惟南宋以降,学者弃辞章于弗问,“选学”遂告衰微。然而宋元迄明,著述未尝中辍。延及清朝,“选学”乘势中兴,张之洞《书目答问》列举有清一代著述家,专设“文选学家”一目,凡十五家,皆有著作传世。由此可见,“选学”源远流长,影响至巨,在中国学术发展史上,自有其生生不息之活力。“选学”肇始之初,主要是音释训诂之学,今存李善之《文选注》,千载不磨,首创“选学”基业。嗣后由江、淮而汴、郑,“选学”支派繁衍,代有新作。于注释之外,又有词章、广续、雠校、评论诸学。近代以来,黄侃(季刚)力倡“平点学”,即“文选黄氏学”,其弟子骆鸿凯激流扬波,于1936年撰著《文选学》(中华书局版)一书,总结千余年“选学”历史,为“选学”建树起承上启下的里程碑。以骆书为界,此前或可称为“传统选学”时期,大抵步武唐宋,以注疏、评论为主。此后,现代文学意识介入,研究视野不断拓宽,探讨问题愈加精深,于是“选学”研究进入一个崭新时期。当今学术界号称“新选学”者,盖即接续黄侃、骆鸿凯之学,而发扬光大者也。以“新选学”为说,确有推陈出新、后出转精之意,而无割断历史、自我作故之心。一则尊重传统,师承前贤,一则开拓视野,独发新意,此已成为近十年中国“选学”复甦的显著特徵。此种形势恰好和香港、台湾地区,以及日本、欧美等国际“汉学”相呼应。1963年,日本报刊首次提及“新文选学”一词,此后研究《文选》编者、《文选》择录标准诸问题的文章相继问世。不过日本学者所谓“新文选学”,虽有新意,似涵盖未广,无法概括当前“选学”研究之全局。目前中国学者认为,“新选学”之范畴约略包括八个方面:(1)文选注释学;(2)文选校勘学;??3)文选评论学;(4)文选索引学;(5)文选版本学;(6)文选文献学;(7)文选编纂学;(8)文选文艺学(参见许逸民《“新选学”界说》)。此说是否完善,尚需历史检验,可不作定论,但在《文选》研究中用作参考,不无裨益。为发展“新选学”,中国学者先后于1988年、1992年,两次在长春举办国际研讨会。1995年,又在郑州举办第三次国际研讨会,海内外学者济济一堂,共商振兴“选学”大计。1992年在长春会议上,正式成立“中国文选学研究会”,会址选设在郑州大学古籍研究所,迄今会员已逾二百人,郑州大学古籍研究所亦已成为海内外学者联击的纽带。基于对“选学”研究历史和现状的分析,郑州大学古籍研究所决心发挥纽带优势,将“选学”作为今后主要研究课题。广泛听取专家意见后,郑州大学古籍研究所拟从基础工程起步,围绕《文选书录》、《文选集校》、《文选彙注》等为主要课题,规划为一部多卷本《文选学研究集成》叢书。此构想得到郑州大学校领导大力支持,特聘请著名学者曹道衡、傅璇琮、沈玉成、穆克宏四位先生,作为郑州大学兼职教授专任叢书学术顾问。又聘请许逸民先生为郑州大学兼职教授,与古籍研究所所长俞绍初先生共同主持叢书编纂工作。《文选学研究集成》叢书拟包括以下十二项选题:(1)中外学者文选学论著索引;(2)中外学者文选学论集;(3)文选学研究资料彙编;(4)文选学书录;(5)文选集校;(6)文选彙注;(7)文选唐注考;(8)文选版本学;(9)文选学发展史;(10)文选编纂学;(11)文选今注今译;(12)文选学词典。完成全部十二项选题拟分为两步走,第一步以《文选彙注》为主体,先集中力量做好前六项。其中(1)(2)两项,乃为了解近代以来研究成果而设,收录范围包括海外“汉学”。第(3)项为唐宋元明清评论资料彙编,第(4)项是历代著述之总目和提要。第(5)项又分为两部分,一为白文本集校,欲为“选学”研究提供一个文字定本;一为李善注本集校,为全面校理唐各家注奠定基础。第(6)项所词“彙注”者,不同于资料之长编,而是博览约取,择善而从,既集前贤之大成,又要出以己意,成一家之言。第(7)项以下属第二步工作,由注释学、版本学、编纂学推而及于整个“选学”史研究。在以上诸事俱备之后,庶可进行今注和今译,反映当今时代特色,构架古今桥梁。最后一项是编纂专科大词典,是为解读《文选》之数据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