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些旧宅老街的古玩店里,如今摆着大大小小的各式古董,或是金漆的雕花栏板,或是一方案头的古墨,日常生活的用具家什几乎应有尽有。不知相对于古人生活的本来面貌,我们所能复原的,是千分之几?抑或万分之几?在细小之处保存历史的一隅,以求用昔日的碎片复原真实的全景,研究徽州的目的,或者说希望就在于此。如果从保存历史的角度打个比方,徽州的民俗和文化就如同敦煌的藏经洞,而不是源于皇室的法门寺地宫,在时光的堆积中,它留下的是由最广泛的群体所创造出的民间文化,而这种文化所代表的正为煌煌正史未曾记录并流传。所谓乡土中国,也正由此源源不断的民间文化滋养哺育而来。徽州的一府六县,伴随着经年不息的商业活动,带来了大量的物质财富以及文化交流。由于地处偏远的内陆腹地,它就像一个大肚能容的弥勒佛,吞下了数量庞杂的实物和文字资料,而徽州人理性的契约意识和敬惜字纸的传统,又使得尽管历经兵战乱以及一场文化劫难,我们迄今依然能够从先人的故纸堆中,爬梳出为数可观且极富研究价值的乡土文书。这实在让人感到庆幸!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成了诸多人文学者钟情徽州,选择徽州的缘故。在另一方面,民俗文化本身自有其一脉相沿的悠久传承,今日徽州的生活实态,仍然保留并发展了祖辈的传统。当然,历史并不总停留于某一状态,曾经作为水运必经之途的新安江,已不再帆樯穿梭,热闹繁华,徽州商人编纂的各类路程图记,亦不复为南来北往的游子揣在怀里,一解迷津了,作为一个不断变化的社会的载体,徽州文化也必然会蜕变些什么,失落些什么。但要在这种逐渐变化的过程中捕捉历史的一瞬,就必须于文字之外,去到徽州当地,走向田野,在民间感受它的人文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