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地鬼子》的故事依旧发生在处处是林海雪原的东北大地,这种地域的选择,既呈现出作者的故乡情结,又氲氤出一派神秘奇特的小说氛围。同时,以抗日斗争作为小说的历史背景,风云聚合,刀光剑影,也就有了一种昂扬的格调。作者是善于编织故事的,他牵动许多条故事线索,让它们互相纠缠,互为渗透,织成一张故事的大网。土匪与土匪,土匪与东北军,土匪与日寇,中国人与俄国人、朝鲜人、日本人,朝鲜人、日本人与鄂伦春人,革命者与土匪与日本侵略者……同时,又以几组爱情纠葛穿插其间。小故事联缀成大故事,大故事则是各种阶层的人物,同心协力抗击日本侵略者,波涛叠叠百川归海,调度得井井有条。作者采用的不是单线发展的呆板模式,而是多线并出,彼此交结,互为映照,以形式的复杂感来对付故事、人物的复杂性。在人物塑造方面,几乎个个有血有肉,尤以鲁大、朱长青、花斑狗、骚老包、谢聋子、郑清明等令人难忘。他们中有的虽是"胡子",强悍、凶狠、狡猾,互相倾轧,彼此争斗,但面对日本鬼子时,却又能识大体,顾大局,充满着民族的责任感;有的先是"胡子"尔后加入革命队伍,以铁的纪律约束自已,置自已的生命于不顾……复杂的情节使复杂的人物走向丰满,复杂的人物又使复杂的情节悬念四伏。作者娴熟的驾驭书中所有的人物,让他们的举止言谈各得其所,令读者身临其境,惊叹不已。小说要写得"好看",自是不易。而要写得"有味",从中生发出一种"形而上"的韵致,则尤为不易。书中有一条情节线,即郑清明父子和一个红狐家族的对峙,似与全书大局无甚关系,但又对整个的故事产生一种遥相观照的作用,这种脱离"再现"而具有"表现"内涵的精心安排,是作者的高明之处。小说一开头,即写郑清明猎捕红狐而未得,此后,这条线索一直在书中断断续续贯穿下去:红狐的两个儿女被猎人致死;红狐报复,使郑清明的父亲和妻子丧命;郑清明在严酷的斗争环境中仍不忘猎取红狐;最终,当郑清明的枪口对准衰老而疲惫的红狐时,他的仇恨被爱心所战胜,放走了红狐。这是人与动物的一场战争,也是人与自然由敌对达到和谐共处的一个过程。这条情节线,与风起云涌的侵略和反侵略的整体格局造成对比,前者可以由你死我活达到心相契合,而后者则没有任何调和的余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反过来说,只有根除罪恶深重的侵略和压迫,才可能有条件去考虑人与自然的和睦相处。郑清明和红狐的和解,带有一种理想主义的色彩,在严酷的战争环境里,他的这个...[更多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