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人聊天

　　从小就爱和老人聊天，这一兴趣，延续至今。聊天是走近老人生活的最佳方式，聊天可以让历史细节渐渐丰富起来，聊天更可以让思想不那么轻飘，不那么漫无边际而自以为是。有几夜闲来无事，趁办公室搬家清理杂物之际，索性把多年来留下来的笔记本一一翻阅。那些当年草草记下的文字，颇让我留恋起远去的日子。看着看着，我忽发奇想，何不把自己二十年来一些自认为有意思的聊天记录都整理出来？早就有朋友建议我编一本自己的采访手记之类的书。如果真能编这样一本书，我倒特别愿意用这样的书名：和老人聊天。很多事情上我还颇有点儿韧劲，能够不懈地做下去，可写日记却除外。日记写得最勤、而且坚持最久的只是在大学期间和刚刚毕业的那几年。后来，就零零星星时断时续了。尽管如此，我的一摞笔记本中，也还颇有一些与文坛老人的聊天记录。它们有的是当时因要写文章而当场记录的，有的则是回来觉得重要又补记的。与长篇大论或对话录相比，我对这些随意的聊天还有点儿偏爱。当时记录下来时，并没有想到要发表，随便补加的几句场景描述，记得好像也只是为了多一些说明内容。但是现在再看它们，一些淡漠的记忆便渐渐清晰起来。我希望这样的一些聊天记录，在满足一己的兴趣的同时，也能给他人带来一点阅读的满足与快乐。除了闲聊之外，这些年根据研究课题的需要，我也曾四下寻访，找过不同的人谈不同的话题，有些内容曾先行整理出来发表过。这次编选《和老人聊天》，我特地将风格接近的对话选录了一部分。需要特别说明的是，《关于的对话》实际上是一种特殊方式的历史研究，与其他人物的聊天相比，它显得要沉重得多。但我仍愿意将之编入此书，以求完整体现我与老人们交流。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想我仍会如过去一样继续去和老人聊天。恐怕会永远如此，直到自己也成了一个老人。二○○一年七月三日于北京

　　李辉，1956年生于湖北，1982年毕业于上海复旦大学。先后在《北京晚报》和《人民日报》任文艺记者和副刊编辑，从事人物传记和历史随笔写作。主要作品有《胡风集团冤案始末》、《沧桑看云》、《萧乾传》。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