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新宇大著,深信钱理群有关“‘精神界战士’谱系的自觉承传”一说不虚。学界欣喜地发现,确有一群人不约而同地回到鲁迅,回到那颗因铸造“五四”精神而不朽的世纪巨魂。他们有的是从九十年代直接走来,他们年轻,如余杰,如摩罗;有的则从八十年代跋涉而来,如钱理群,如林贤治,如李新宇……他们心系纪念碑,方向归一,步调却未必整齐。既无权威在上点将,亦无指挥于后督阵,他们是在现实的峡谷依稀听到了良知的呼吁,才陆续地、三_三两两地再度拜蔼且追随前驱的血。故他们的精神庄严得像圣徒,他们的思维、文体则如游子般不拘一格。他们有的性喜随感,让思想作激情式喷射;有的则沉潜于思想典籍,让巨魂的冰山重新浮出历史的海面,而再现警世的雄伟与峻拔。 新宇所做的,属于后者。这当然不是说新宇无激情,而是说,纵有激情之喷射,也被着意织进学理的经纬,这便导致新宇的文字,怎么看亦比坊间刊载的“随感”要耐读,诱人返己体语,亦经得起思想史的推敲。这就给笔者以启示:若真想感召较多国人在本土共建“现代知识分子话语空间”,则除“随感”这一砖一木之外,不妨引进学术浇注的钢筋水泥预制板。进而,以感应时政、思潮见长的斗士,与“遗世而不忘世”的学院派之间本不应有太多的隔膜。以中国之大,历史之久,危机之险,疑难之巨,绝非一党一派一人所能一脉而就,轻易化解,这更亟需志上彼此间有更多的理解、谅解及协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