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热情的天性一度被迫掩埋,拂去尘埃仍然恣意奔放。从二十八岁到八十一岁,生活的残酷和凛冽并没有摧枯妈妈温婉细腻的女性情怀。向她回眸的读者,静下心来倾听她的娓娓细语,审视她的作品所反映的时代,将深深体会到那个时间段所饱含的沧桑。社会对妈妈的所有碾压、打击也重不过我在“文革”中要与妈妈划清界限的那一击,后来很长的日子里,我都 想加避这一问题,想给自己找到解释。但我的良好 明白,这里没有解释,什么解释都是苍白的。我已经做了失去人性的事,越找解释,就截止见人性的残破和丧失。我一向认为自己善良,乐善好施,菩萨心肠,却对自己的妈妈施下最恶、最无人道的丑行。我一向奉行“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的处事之本,“已所不欲勿施于人”的行事这道,为什么没有实现在自己的妈妈身上?党可以不了解我妈妈,社会可以不了解我妈妈,我不可以说不了解我妈妈。我那时为什么不用自己的头脑去思考、去辨别?为了在社会上、在组织中得到别人对自己的一点点的信任,不惜伤害自己的母亲;为了表现自己的“革命,”不惜先革了自己亲人的命,不能因为此种情况在“文革”中比比皆是,就姑息开脱自己。如果人人都能有不泯灭自己的良知和良心的定力,“文革”的灾难就远不了会达到这样的深入和广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