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林出版社出版的这套增订本《莎士比亚全集》,前后共用了近五年的时间。这套全集以朱生豪先生译本为基础,有两大特点:一是“全”,二是“新”。说它“全”,因为它收了已发现的莎氏全部作品,说它“新”,因为它在校、译中吸收了国际莎学界的研究新成果,还恢复了被认为“不雅驯”而被删除的词句、段落等,以尽量保持莎氏作品的本来面目。《错误的喜剧》,为了好懂,也可以读作“认错人的喜剧”,说的是一对孪生兄弟,带了一对也是孪生兄弟的仆人,在海上遇难分离,先后到了他乡,被人误认,造成许多笑话和误解。 莎士比亚大概在他25岁时写此剧,那时他从故乡小镇到伦敦才不过两年。他模仿了罗马喜剧家普劳图斯的《孪生兄弟》并采用其他一些材料,加进了自己创作的英国味成分。此剧在舞台上很成功。 剧中叙拉古(今意大利西西里岛东岸)和以弗所(今土耳其西岸)都是古希腊后期的殖民城市。这只是假托的地点。剧情发生在以弗所一地,其中“人头马”、“豪猪”客店、“猛虎”饭店、“凤凰居”都是英俗在门口挂图像招牌的做法,舞台上也可利用。 在本剧中,莎士比亚按古希腊亚里士多德的意见遵守“三一律”,即剧情保持一致性、发生在同一地点、在一天之内。后来莎士比亚对此往往突破。 《驯悍记》是莎士比亚早期喜剧之一,主要写男主人公披特鲁乔以悍制悍,驯服了脾气很坏的大小姐凯萨琳娜,和她成婚。两人性格都很强悍,冲突激烈。大小姐的妹妹比恩卡则温柔娇嫩,有好几个青年向她求婚,有的用了乔装音乐教师的办法和她接近。关于二小姐的这部分戏是莎士比亚从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剧作家阿利奥斯托的喜剧《求婚者》那里模仿而来。此外,正剧前面还有一个引子,故事有点像《南柯梦》,不过莎士比亚似乎没有将它续完。《驯悍记》名义上以意大利为背景,其实写的是莎士比亚故乡的风土人情。 《维洛那二绅士》这是莎士比亚早期一出关于友情、爱情、见异思迁和重归于好的欢快喜剧。二绅士中一个忠于爱情,更忠于友情;另一个则喜新厌旧,贪图钱财,不惜试图夺取朋友的情人,最终悔过而回到自己原来恋人的身旁。两位女主角,一位就是著名歌曲《雪尔薇亚伊何人》的歌中人,一位是莎士比亚笔下第一个女扮男装的勇敢女性。本剧中还有两个富于英国乡土味的情节:一是丑角朗斯和他的小狗;一是类似罗宾汉的一伙绿林强盗。这使本剧有了自己的特色,因为本来求婚者角逐的故事是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西班牙、葡萄牙、英国喜剧中一个共同的主旋律,易于雷同。莎士比亚年轻志高,在本剧中作了一些突破性的尝试,从中可以看出莎士比亚日后大加发挥的一些奇思妙想的最初酝酿。《爱的徒劳》喜剧往往经不起岁月消磨,这就是为什么本剧发表一个多世纪后,诗人蒲柏编辑莎翁剧作集时把其中大段台词打入了脚注的冷宫。在他看来,从斯特拉特福镇走出来的农村诗人并不懂得真正的幽默。笑话更是经不起翻译,尤其是依靠谐音的双关语,这就是为什么每逢我们遇到这类插科打诨就难免要忆起语言大师约翰逊的议论:“一个双关语,不论其如何贫乏无味,都令莎士比亚欢欣,甚至使他置情理于不顾而恣情追逐。对于他,双关语即是倾国倾城的埃及艳后,为了她丢了江山也心甘情愿”。 同时,此剧又处处充满勃勃生机。风流倜傥的青年贵族与美丽俏皮的女宾们的调笑;乡村里的冬烘先生、糊涂巡警、傻气大姐间那些莫名其妙的纠葛,读来令人喜笑颜开,只觉得春风拂面。人物虽然类型化,但那颜色是浓烈的,个个鲜亮活泼,总叫人联想到英国漫画家笔下的众生相。情节固然简陋,又缺乏心理动机和细节描写,但剧中不乏极具戏剧效果的点睛场面,这些场面在历代及各国的演出中总是最受称道。 这是一出极其风格化的剧作。我们在后世的轻歌剧中还能见到它的流风遗韵。对于喜剧,坚持要求它缜密、细致和深刻,有时是十分败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