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年前方苏雅以法国殖民政策执行者的身份出现在云南,他留下了大量的历史照片、日记、书信和札记??这些照片被认为是亚洲乃至世界现存最早、最完整地记录一个国家和地区概貌的纪实性照片。本书记述的是方苏雅眼中的中国云南,同时也是在云南社会历史深处的一种探寻。方苏雅原名奥古斯特·弗朗索瓦,“方苏雅”则是他自己取的中国名字。1857年8月20日,方苏雅出生于一个法国商人家庭,经济宽裕。成年后,方苏雅先后在法国内务部、外交部工作,曾任法国驻印度支那一等外交副代表、法国外交部长私人秘书、法国驻龙州(今广西柳州)领事等职。40岁以后任驻云南府(昆明)名誉总领事兼法国驻云南铁路委员会代表,再兼法国驻云南蒙自领事,以及法国驻中国云南代表,在云南一呆数年之久。1904年方苏雅回到法国。在此后30年的岁月里,方苏雅一直怀念着在中国的岁月。他盖了一幢小楼,将历年收集的有关中国的藏品尽数置于楼中,名之为“小中国”。1935年7月4日方苏雅病逝。去世前,他把装在紫檀木盒子里的110幅玻璃底片、6本影集中的上千幅照片,在中国拍摄的6毫米31分钟的纪录片,一部带皮腔的6×6的玻璃干片照像机,以及中国皇帝授给他的勋章,统统交给妻子马尔芒,嘱咐她要认真保管。1974年。马尔芒在去世前,又将方苏雅的部分遗物(含部分照片),捐给法国巴黎的人类学博物馆等4个博物馆收藏。余下的物品(部分照片、电影胶片等),则交给外甥皮埃尔·赛都保存。直到20世纪90年代,人们才知道方苏雅手中保留有在云南等地拍摄的照片以及日记等物,于是云南方面有识之士,经过一番交涉和努力,终于取得了这些照片在中国的使用权。那次展览的照片,便是从中精选出来的,其他摄于云南红河、楚雄和四川、贵州、西藏、广东、越南、新加坡等地的照片,则至今尚未有机会面世。毫无疑问,方苏雅的这些老照片,把晚清云南的山容地貌、河湖船舶、老城古街、官署民居、塔庙牌坊、集市庙会以及三教九流、各界人物,均一一展现在人们面前,无论从学术研究的角度,还是从怀旧的角度,它们都有难以替代的价值。从这个角度讲,方苏雅的功绩是不言自明、不可抹杀的。但我们如认真冷静地审视一下方苏雅的身世经历,就会发现方苏雅既不是一个学者,更不是一名技术人员,他虽有浓重的中国情结,但仍是一位不折不扣的殖民主义者。因此,方苏雅不可能仅仅是从研究的角度、从怀旧的角度来拍摄这些照片。他的拍摄行动是有更深刻的历史背景的。我们不应忽略的历史事实是,在1899年,法国驻越总督都墨(又译为杜梅),电召法国驻云南府总领事方苏雅,策划对云南的军事占领,决定先由方苏雅率士兵100多人,携带武器弹药40余驮,秘密潜入云南为内应。1900年,这批武器弹药在昆明南关被查获,扣在厘金局内。方苏雅竟然派人持枪弹强行将军火运走,藏于平政街天主教堂内。这件事激起了昆明人民的强烈不满,他们包围和烧毁了法国在昆明的教堂以及传教士的住宅。这就是反对法国人侵云南的“昆明教案”。“昆明教案”发生后,法国在中越边境地区高筑炮台,调兵遣将,运送武器,鸣枪鸣炮,举行示威性军事演习,扬言“大兵即日人滇,攻据地方”。其实,时逢北方爆发义和团运动,反帝声势日益高涨,法军已北上参加八国联军镇压京津地区义和团运动,根本无力入滇。但昏庸的清王朝在法国的恫吓下,一再妥协。于是,英、法政府就联合提出在云南开矿的要求。清朝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李鸿章,除答应向法国赔偿12万两白银以外,还答应了英、法殖民主义者可以在云南七府(七个地区)开采矿产的要求。从这一段血淋淋的历史来看,我们有理由认为,方苏雅拍摄有关云南的照片的目的,是为法国殖民主义者搜集资料,是为其殖民政策服务的。当然,从客观上讲,百年后方苏雅老照片的重见天日,确实起到一定的良好作用,有助于我们认识百年前的云南的真实历史面貌。方苏雅为何留下大量云南历史老照片,值得我们作进一步的解读和探讨,它不仅有助于我们了解百年前云南的历史,也有助于我们认识百年前云南与英、法关系的历史,了解云南对外关系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