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是越来越受到注意了,说被重视也不夸大。联合国就有个“世界记忆工程”,那是其教科文组织1992年发起的,目的是提高人们对世界文化遗产的重要性和保管必要性的认识,推动对世界文化遗产的保护和保管。这个记忆工程所指的“记忆”是档案文献,其范围不限于文字记录,中国“传统音乐录音档案”入选世界记忆工程即是例证。而对我这个站在历史学和人类学门外的人来说,记忆的概念比较宽泛,只要能在某种程度上反映历史真相的东西,无论他是官修的文献档案还是民问的野史、笔记、日记,甚或原生形态的个体口述实录,都是珍贵的记忆。这下问题就来了:如何鉴别真伪。史学中的一派对官方的东西往往持怀疑态度。比如翦伯赞,那是很有名望的史学家,写过一篇《史料与史学》,认为“政府的文告是最不可靠的史料”。话说得有点绝对,但翦伯赞重视“琐言一类的杂史”,说“此种民间语言”“最为可信”,这确实能予人以启迪。在我写的这些东西里,所使用的文字材料绝大多数都属于这种比较可信的“民间语言”,比如书信、日记、散文、杂文、回忆录、传记以及年表、年谱,等等。这类文字一般都比较个性化,有的甚至相当地私人化,它们大多是被宏大叙事淹没,被主流话语疏远的历史游丝。当然,这些东西也未必都绝对可信,比较和甄别是必要的,但毕竟,这使我们重新构筑一种记忆成为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