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在作全球观点或包含全部内容重新进行世界史撰写的尝试中,最具有推动作用的那些著作恰恰是由历史学家个人独立完成的,其中以斯塔夫里阿诺斯的《全球通史》最为著名。本书初版问世以来,赞誉如潮,被译成多种语言流传于世,已经与汤因比的《历史研究》齐名,但内容又比《历史研究》通俗易懂,被称为经典之中的经典。问世30多年来一直畅销不衰,不断再版,不仅为英语国家读者所喜爱,而且被翻译成多种文字,成为在全世界拥有最多读者的通史类作品。后经作者多次修订增补,现已更新至第7版,在保留原文精华的基础上,又融入了时新的研究成果,使这部名著在内容和体系上更加完善。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作者文笔隽永、笔力深厚、才思横溢,整部著作前后一贯。翻开这本书,人类的过去有如一幅由远及近的画卷,一幕幕地展现在读者面前。这里有人类的起源,文明的嬗变,有帝国的更迭,宗教的扩散;有对欧亚大陆诸古代文明和古典文明不同命运的宏观思考,也有1914年萨拉热窝事变的详细介绍;有对人性善恶本质的哲学分析,对文明是“诅咒”还是“福音”的辩证评价,也有对世界愈加两极分化的人道关怀,对人类历史上诸多灾难的渊源——社会变革总是滞后于技术变革——的忧虑和警示。不同于把自己的观点和观念强加于读者的历史作品,这本书平心静气,娓娓道来,没有教育人的口吻,却把读者引入到一种求索的境界,让你手不释卷。纵观全书,读者们会发现,《全球通史》虽是史书,却具有强烈的现代意识,它会随时将历史上的重大变故与当今世界的现状联系在一起,提醒读者认清所生活的现实世界与历史的内在联系,从而使读者的思想能够跨越时空的限制,在历史与现实之间驰骋纵横,甚至由此产生自己对历史事件的联想与对比,由此发生阅读的兴趣。《全球通史》不同凡响,还在于它是“全球史观”的代表作,是迄今为止全球史观最有影响力的作品。在西方,早在启蒙时代就有人试图以全球视野还阐释历史。但后来“由于好战的民族国家的兴起”,民族国家历史的编纂获得强有力的推动,而先前对世界历史的兴趣则消失了。按照斯塔夫里阿诺斯的说法,这种局面一直延续到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在很大程度上甚至一直延续到二战之前。而后对世界历史的兴趣又在西方学术界重新点燃,代表性作品包括施宾格勒的《西方的没落》、韦尔斯的《世界史纲》、汤因比多卷本的《历史研究》、麦克尼尔的《西方的兴趣——人类共同体的历史》和《世界历史》,以及斯塔夫里阿诺斯的《全球通史》等。作为全球史观的代表作,斯塔夫里阿诺斯的《全球通史》对中国读者具有特殊的意义。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全球通史》摒弃了西方传统的世界历史的阐释方法,如“古代-中古-近(现)代”的“三分法”,将整个人类历史的演进划分成两个基本的阶段,即1500年以前诸孤立地区的世界和1500年以后西方的兴起并占优势的世界。这样一种划分法有利于消除中国读者头脑中中国历史与世界历史之间的“时间位差”,把对中国历史的理解和认识真正融入到整个世界历史的理解和认识当中去。《全球通史》也不想在阐释体系上束缚读者的想像力,“就如一位栖身月球的观察者从整体上对我们所在的球体进行考察时形成的观点,因而,与居住在伦敦或巴黎、北京和新德里的观察者的观点判然不同。”例如,《全球通史》打破地区和民族的界限,按照历史运动本身的空间来阐释历史,不仅让读者从地区史和国别史的框架中解放出来,真正进入“整体世界史”的思考境界,而且可以从中悟出许多对现实具有启发意义的思考,尤其对我们深入考察20世纪以来“民族国家”形式遮盖之下的真实世界,具有重要的启发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