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介绍:沃尔特·白芝浩先生所著《英国宪法》一书已经在我们这个国家引起一些关注,但这是一部值得更加广为人们知悉的著作。不过,该书书名对书中所含精义暗示甚少,且肯定不合美国读者胃口并会造成误读,因此,此时出版该书的一个新的、更廉价的版本,为免误读,几句序文或许不无裨益。众所周知,政治意义上的“宪法”一词在英美两国含义迥然不同。对我们来说,它意味着在某个特定时刻颁布的作为国家最高法律的成文的法律文件。因而,当一本关于美国宪法的书出版时,如果不采取一种历史的方法,它就可能是有关宪法含义的评论。也就是说,它形同某种对某个法律文件进行技术解释的法律论文。而英国人是没有这种书面文件的。国家宪法对他们来说意味着其实际的社会政治秩序——一整套从前代继承下来的且规范当下政府操作行为的法律、习惯和先例。因此,一部关于英国宪法的著作自然使我们联想到它事关英国政治机构和社会生活的结构及其实际运行。美国宪法经由一次会议“制定”;英国宪法则经由数个世纪渐积而成。因此有关这两种宪法的书籍可能大异其趣。宛如一本木匠手册和一本生理学手册不同一样:前者殆属建造艺术领域,而后者则属自然科学领域。在研究美国宪法时,为了弄清一段印刷文字的含义,我们常忙于探究“制宪者们的意图”、“建造的规则”和习律者的学识。而对英国法的研究则使我们更直接地面对事实和现象,或者说直面政治活动的规则、社会的变迁和国家的成长。显而易见,这些研究对象适宜于使用科学的处理方法,其目的是探求自然原因和内在法则的运演,因而易使所有学习政治哲学的学生感兴趣。白芝浩先生此书实际上(如果不是形式上)就是本此而写的。书中充满了科学精神,尽管从技术上讲并没有采用科学说明的形式。许多读者业已通过他那部具有启发意义的名为《物理学与政治学》的巨著知悉作者从科学层面关注公共问题的倾向和能力。《英国宪法》一书同属此类著作,其主题多涉人性的原则和人类社会的自然法则。它是一次对英国政治经验的自由探究;一次对英国政治制度敏锐的、批判性的和非情绪化的讨论,其目的旨在说明这些制度的运行方式,并指明其优长缺失。作者与其说是一位党派活动家和鼓动家,毋宁说是一位冷静的、睿智的探索者。他学识渊博,洞察力强,观点独到,且远免于他所说的那种“以爱国主义为名的地域狭隘主义”的偏见。他对英国制度缺失的批评深刻而犀利,对其优长的肯定真诚、不偏党而明智。由于科学心态的主宰,他对古老传统和现代创新、贵族特权和民主倾向的讨论不带任何偏见。内阁、君主、上院、下院,在一个接一个地论及这些东西时,他是从可称之为其相互间能动反映的角度加以考虑的,且与英国人的习惯、传统、文化和性格相联系。书中无疑充满了诸多富有教益的事件、对人性中行为动机富于洞察力的反思、个体或政治实体权力的行使、社会制度对生活于其中的不同阶层的生存质量和环境的适应以及不计其数的无往而不适且让所有政治学和社会事务的学生甚感兴趣的政治哲学观念。白芝浩先生此书内容对我们这个国家的状况多有启发性的关涉。他在诸多地方对内阁制政府和总统制政府所进行的比较提出了一些与我们自己的制度相关联的问题。这些问题的重要性随着我们这个民族阅历的增加而与时俱增。不过,美国人阅读此书不仅应该是因为其中所含的有趣信息及其对一个伟大民族内部政体的精到揭示(我们自己的制度多以这种政体为渊源),而且因为它将对我们这个国家的心智施以不断扩大的、自由化的影响。我们这个国家是极易带着一种偏执的轻蔑审视所有其他国家的政府的。我们的政治学,由于主要纠缠于一些自私和肮脏的利益和苦涩的个体竞争,倾向于将所有科学的东西和对政治原则的广泛和自由的研究排斥在这个思想领域之外。狭隘的观念导致了对所有与我们自己制度和实践不同的外国事物的轻视。我们一所著名大学的一位知名教授说,当学生们在其最后学年好不容易学得一些政治科学方面的理念时,他们由于其自己国家的局限而造成的所有相关知识的缺乏——对比较政治学之类的东西无知——是极其损人颜面的。这种狭隘性的惟一纠正途径是从事旅行和进行视野更加开阔的观察,或进行相关研究和阅读相关书籍,只要这些研究和书籍给出有关其他主要国家政治的清晰而公正的概念。白芝浩先生对英国宪法的分析将有助于我们达此目的。而且我们怀疑,国人在游历英国之前是否有比这本书更有用的书籍可供阅读。它将有助于美国人理解许多发生在一个古老国家的、起初使他们感到困惑和不快的事情。在这个有着古老历史的国度,所有给人印象最深的东西与我们这边所习见的东西又如此不同。需要进一步说明的是,白芝浩先生此书具有引人入胜的可读性,这一点从其书名及其主题看来即不容置疑。此书以一种自然的生动笔调写就,加上一种轻快的机智和恰当的文体,这些足以使它跻身于高品位的美文之列。附录于现版且此前未曾在我国见到的关于布鲁汉姆和皮尔两人个性的研究文章谅会被人们热读,因为它们不仅足以给予现代英国政治以进一步的阐明,而且足以就在过去一代公共生活中身名显赫的两个杰出人物的智识生活向我们提供有趣的见解。E.L.Y.1877年2月于纽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