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罐论缸》集纳了汉代以来各式罐与缸200余件。其中国家博物馆藏品36件;海内外拍卖市场上具有示范性的器物49件,上海及其他地区私人收藏品22件,笔者个人藏品90余件。这样的比例搭配,目的是把罐和缸的历史交代清楚,使读者对我国罐、缸的发展过程有一个较全面的了解。书中的图片,凡属个人藏品的均为笔者所摄。由于笔者有数十年摄影经验,加上对古瓷的熟悉,所以,对瓷器的拍摄要点与角度的把握,应该不逊于专业摄影者。而所择的200多件器物,每物均写300—500字,多的达600—700字,这些来自实践第一线的经验,相信对读者会有一定帮助。收藏是一项高雅的文化活动,毋庸讳言,它又属于一种艺术品投资行为。翻翻各家拍卖图录可发现,许多拍品让人眼熟,这些古瓷,不是异地间的拍来拍去,就是数年或数十年投资的索回。由此说明,“古董不传三代”,不仅仅因为世事艰难、人生苦短;也不仅仅因为个人的志向不时要越迁、会有新的定位,还因为经济状况的多变,以及收藏者对生活的追求或者继承人对古瓷的认知程度在不断地起变化。所以,即便一些珍品今天被收藏者秘藏,很难确保若干年后不被用来换成钞票,甚至被其后代当做普通品贱卖出去。现在一些行家常去光顾欧洲的一些古玩店,并不时买回以前被搜刮去的中国古董,还有的则通过浏览海外的拍卖网站,从网上“捡漏”,成果颇多,他们遵循的正是这条思路。而国内的拍卖行、古玩街,如今越办越多,红红火火,也是基于这一事实。因而,收藏活动永远扑朔迷离,永远有演绎不完的故事。仇炎之于20世纪50年代初以1000元的价格从香港同行手中购得的成化斗彩鸡缸杯一事,时至今日仍被收藏界视为“捡漏”的范例。笔者从中看到的却是另一面:收藏不分先后,关键看藏品的品质以及收藏者的综合实力。1980年,该鸡缸杯在苏富比拍卖行的易主价为480万港币。1999年时,同样在苏富比,此杯成交价已高达2917万港币。仇炎之慧眼识宝,不愧为赢家。可第三位得主,扣除投资本金,19年增值的2437万港币,数倍于购进时的高价,当为大赢家。令人扼腕叹息的是第一位卖主,他的所作所为似乎在印证古玩业上一句俗话:“卖者不发财,藏者可发财。”并让人们由此懂得,珍稀品的收藏,比起即时的买进卖出,甚至比起惊心动魄的“捡漏”,更具爆发力。这一反映经典之物收藏价值的实例,对于收藏家和起步较迟却有经济实力的收藏爱好者来说,想必会有一定的启迪。当然,笔者还有一层意思:得以流传下来的古代器物,乃是先民与上苍对今人的恩赐,有缘者当竭力呵护与珍藏。如果非要变现的话,拥有者至少该读懂这些可遇不可求之物的身世、来历,最好还能搞清楚其在历史上的地位同现在应有的价位。这些,对涉足不深的初学者来说,同样也是极为重要的。鉴赏家的火眼金睛,系长期视收藏物为研究对象,不断寻根问底、寻找规律,又不断有所发现才炼成的。可时下的一些准收藏家们,往往连普通件与精品件都分辨不出,或在对历代名窑、普通窑还不甚了解的情况下,奢谈官窑器。他们心里装着的,主要是古瓷的经济价值,结果反倒使作伪者依靠收藏者的贪心及浮躁心理,有了频繁得逞的机会。瓷器爱好者应当明白,官窑是在民窑基础上建立的,不懂得民窑又怎么去读懂官窑呢 凡在收藏上能完成由初级型、中级型向高级型转化的成功者,大抵会经历三个过程:在民窑件中滚爬磨练,基本懂得瓷器的新旧,并集有一定数量的古瓷;熟知瓷器艺术及各窑口的基本特征,对常规仿制品有较强的识别能力,个人藏品的品位亦较高;谙熟民窑精品和官窑品格,又有颇丰的实物与研究成果,同时对高仿品亦具有较精深的研究和鉴别能力。然而,不管收藏家处于何种阶段,乃至被誉为鉴赏家,有一点则不会改变,即中国的历代民窑瓷器,始终是他们赖以成家成才的根基,就像鱼儿离不开水一样。事实上,缺了民窑瓷,中国瓷器就不完整。而且,民窑的瓷器中不乏艺术珍宝,特别是元代以来的一些以情入画、以意写心的景德镇窑瓷器,具有极高的审美价值和学术研究价值。这类出自匠师内心、发乎艺人天性的民间瓷画,比起那些奉旨而作的临摹品,更见生动,更具不凡的生命力和创造力。而鉴赏上的此番升华,唯有与器物长期魂魄与共者,方可体悟与感受。收藏上,任何一蹴而就的想法,任何不切合实际的幻想,只能靠仿制品圆梦。即使事业有成的收藏家或鉴赏家,若不与时俱进,不及时地更新陈旧的观念,亦会被现代高仿品所戏弄、击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