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冤家不聚头(代序)章夫重庆读书,成都谋生。身上流淌着嘉陵江的血液,血液里浸淫着府南河的风雨。冥冥中对成渝两地都有割舍不断的情愫。如同一对长相厮守的恋人,相处得久了,彼此的习性表情呼吸脉搏,及至一个细微的眼神,都心领神会了如指掌。虽说手持成都“绿卡”,头顶那片少大阳的天空,然而心里却一直牵挂着那个名叫重庆的“恋人”。不少人将“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古训分拆开来送与这两个城市——重庆:“海纳百川”;成都:“有容乃大”。四年前,本书另一位作者成都作家王跃送给成都一件特殊的礼物一一《成都批判》。字里行间透出柏杨《丑陋的中国人》一般的味道。四年过去了,王跃又折腾出另一个选题,于是就有了今天这本《成渝口水仗》。说实话,在讨论提纲时,我是心有余悸的,我不想对其中的任何一个造成哪怕是不经意间的伤害。但身居其中,“成渝德比”确实又是一个十分有趣的文化现象,何况自认为对成渝两地都有相当的了解,于是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写了其中的一些文字。《成渝口水仗》不想哗众取宠,只想对这一长期形成的“现象”,进行粗浅地梳理和分析。没想到这一话题马上被新浪网发现,将一部分书稿(初稿)载上网络后即引起网友狂评。就像麻辣烫一样,有关成渝的话题永远是最火爆的佐料。作为一名码字匠,既然选择了这个题材,必须有足够的勇气和承受力。虽然我们每一个字都努力以平实示人,但要真正做到这一点却很难很难。平心而论,重庆和成都这两座城市一个有如父亲,一个恰是母亲,都有许多值得我留恋和感动的地方。驻足钓鱼城临江远眺,登高晋云山一览众山……解放碑的凝重,朝天门的沧桑,磁器口的古朴悠远,渣滓洞的触目惊心,还有郁郁葱葱的校园,都勾起我思绪万千,不能自己。四年象牙塔的光阴,山城的火锅成就了我一生的秉性一一刚直、热情、自信、率真。从某种程度上讲,这正是重庆人骨子里的性格。如山一样性格的重庆,锤炼了似山一样的城民。五年前应邀赴渝参加一个笔会,彼此刚刚认识,未曾想一句话不投机,那位“重庆崽儿”便拳头相向,连生性不怕事的我也不知该如何相对。几个钟头以后,这位仁兄又若无其事地邀你娱乐,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你很难想象,此“崽”竟是重庆小有名气的诗人。这种事情如果发生在成都,人们一定会以为你在“摆玄龙门阵”(即吹牛)。属于成都的天空弥漫着绵软的味道,很惬意也很舒心。李伯清用诙谐的“散打”,淋漓尽致地把成都男人的脑壳洗了又洗(即善意的讽刺),可成都人还在笑声中传颂他;要是这样洗重庆男人的脑壳,李伯清敢保证自己不会挨砣子(拳头)?也难怪,巴人的图腾是虎,虎是山中之王,多好斗个你输我赢;川西平原的人崇拜的是天,靠天吃饭,自称天府之国。或许这就是成渝两地性格最大的区别。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关于重庆人和成都人的个性差异,成都作家高虹用一个有趣的故事,将此诠释得淋漓尽致。话说成渝两地还靠一条铁轨往来时,有对开的两列火车都是晚上九点左右发出,到对方城市时就是清晨六点上下。重庆人下车说这时间挺合适的,找个地方填饱了肚子正好进城办事,可放眼一看到处都紧门闭户,心里纳闷这是怎么回事呢?一想,哦,还没起床。只好等等吧。终于见一家店铺有了点动静,店伙计打着呵欠,边揉眼睛边下门板。重庆人迫不及待地一步跨了进去,那伙计却问:“你做啥子?”居然有这种问法!重庆人奇怪极了,说话从来就不太好听的重庆人,这时的回话也一定不顺耳:“你开着饭馆,我进来了,坐下了。你说我是做啥子的?莫非是上茅房(厕所)?”一听是重庆口音,成都人不说话了,心头却在嘀咕:倒是只见过这么早找厕所的,哪有这么早就来吃饭的!也难怪,旧时蓉城就有“三多”:闲人茶馆加厕所。眼前一幅幅怡然自得的休闲画,以及先前接触到的一些“假打”的人和事,曾让我有种强烈的不适应,心像浮萍一样找不到根,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很难融入这个“你来了就不想离开的城市”。十多年过去了,事实证明我的行为和习惯仍然带着深深的:"外乡人"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