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有十七八年了,我把相当一部分时间和精力用在田野调查上,了解中国土地荒漠化、江河与湿地等关于生态环境的状况,走得最多的是西部,更确切地说是河西走郎以西,风沙线和干裂的土壤以及大漠戈壁,胡杨红柳从此烙印在心的深处,成为一种生命感觉。我从大地之上、之中得到的启迪,由此而发出的思之种种,应是我写作生涯中最值得庆幸的一段历程,至少在这举世滔滔皆言利的年代,我曾在旷野中呼告守望,我没有变得更为浅薄,但,深刻与高贵是谈不上的,尤其是和大地之上的万类万物相比,我怎么能连根带叶地理解一根小草?我该如何去感觉在荒漠中兀自高大,而到了秋天那叶子金黄得醉人的独树胡杨呢?我只是苍白地呼告过,并且重复着,关于土地,关于水,关于五谷杂粮,关于种草种树,关于小心翼翼地接近辉煌……我寻找着大漠中的一点点绿色,荒野中种树人的背景,还有塔里木河枯死的胡杨,不久前刚刚成为废墟的一处风沙线上的院落,抚摩正在风化的羊屎球,抚摩这岁月流逝。牧者和羔羊,今在何方?所有的片段或者章节乃至题目,都只是我从大地上拾得的若干记录以及一个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