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发端于一个欲在汉语中说清海德格尔所思考的“Sein〔Being〕”这个在印欧中非常基本也在某种意义上非常普通的词的“意思”的冲动。说“冲动”当然会引起某种误解,因为我考虑这一问题时间其实已经很长了,开始于上个世纪80年代末,那时我在英国为写博士论文而读德里达的书。他在《书写与差异》中的“暴力与形而上学”和《哲学之边缘》中的“系词的增补:语言学之前的哲学”两篇论文中关于动词“tobe”和名词“Being”的意义的问题的讨论引我去读海德格尔对“Sein”的意义的讨论(尤其是他在《形而上学导论》中对“sein”这个词的词源和语法的讨论),以及法国比较语言学家本维尼斯特(EmileBenveniste)关于语言范畴与思想范畴之间的联系的讨论。这些阅读,尤其是德里达的“系词的增补”,那是一个严肃而严格的哲学家对一个试图将哲学问题还原为语言问题的重要语言学家的深刻批评,让我开始意识到,哲学问题既不能被简单地还原为语言问题而取消,但也不能与语言问题相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