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巴作家阿莱霍·卡彭铁尔曾有“神奇的现实”一说——我在书里已经多次提到——似乎另外提供了一种思路。他在以这个世界的王国)序》中说:“……神奇是现实突变的产物(即奇迹),是对现实的特殊表现,是对现实的丰富性进行非凡的和别具匠心的揭示,是对现实状态和规模的夸大。这种神奇的现实的发现给人一种达到极点的强烈精神兴奋。然而,这种现实的产生首先需要一种信仰。无神论者不可能用神创造的奇迹来治病,不是堂吉河德,就不会全心全意、不顾一切地扎进白马迪斯·德·高拉或白骑士蒂兰特的世界。《贝雪莱斯和西吉斯蒙达历险记》的人物鲁蒂略关于人变成狼的那番话之所以令人置信,是因为塞万提斯生活的那个时代,人们的确相信有所谓的变狼狂,就像相信人物乘坐女巫的披巾从托斯卡纳飞到挪威那样。马可·波罗说有些大鸟能拽着大象在空中飞翔;马丁·路德说自己曾经与魔鬼邂逅并朝他的脑袋扔了一个墨水瓶。热衷于志怪文学的人则一再接引维克多·雨果,因为后者也曾笃信鬼魂,并且断定自己在盖纳西岛生活时和莱奥波迪娜的鬼魂说过话。凡·高对向日葵的虔诚,使他得以在画布上充分展示它的印象。”这未尝不可以用来说明构成本书主体的那些人物,——姑且勿论彼辈出投其间的“神奇的现实”,与阿莱霍·卡彭铁尔所描述者相比,有无深刻浅薄、复杂简单的区别;更勿论这一“神奇的现实”在现实或历史的意义上是对是错,以及对于现实和历史到底造成何等后果。“这种现实的产生首先需要一种信仰”,乃非后世史家以及我所能领略;所以阿莱霍·卡彭铁尔针对其所鄙夷的超现实主义者所说的话,可以针对我们重说一遍:“你们看不见,须知有人看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