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我的大学同学张俊先生向我约稿,在一种极其自由的心态下,我写出了短文《唱高调还是唱低调:这是个问题》,这篇文章后被《书屋》杂志胡长明先生选用,刊发在同年的《书屋》杂志上,并于次年被广为人知的《读者》转载。此文的成功使我明白了这样一个浅显的道理:要想使写作成为乐趣,必须学会为自己写作。长久以来,我因为无所事事而沉迷在阅读中不可自拔。不过,冗长而枯燥的阅读会令人厌倦而疲惫,于是,我不能不在我的阅读之旅中稍作休整——对阅读过的文本来一次静静的反刍。在我看来,这种反刍就是所谓的回味所谓的思索。子云: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怠。没有反刍没有思索,博学不过是一袭中看不中用的外衣罢了。我特别喜欢沈从文的一句名言:照我思索,能理解“我”;照我思索,可认识“人”。这里,我不妨斗胆来一句狗尾续貂:照我思索,才读懂“书”。未经思索的人生不值得一过;未经思索的阅读不值得一提。在我看来,阅读的目的不是为了让自己成为两脚书橱;也不是为了让自己的大脑成为别人思想交锋的疆场。我以为,阅读,意味着从他人的“军火库”里“偷”来几件合手的“武器”;意味着用他人的思想之光“照亮”自己的人生之旅。我喜欢的另一句格言是:己之外有人,己亦在人中。既然“己之外有人”,就应该“推己及人”;既然“己亦在人中”,就不要美化自己。梁漱溟先生曾说:“思想或云一种道理,原是对于问题的解答。他之没有思想正为其没有问题。反之,人之所以有学问,恰为他善于发现问题,任何微细不同的意见观点,他都能觉察出来,认真追求,不忽略过去。问题是根苗,大学问像是一棵大树,从根苗上发展长大起来;而环境见闻(读书在其内)、生活实践,则是他的滋养资料,久而久之自然蔚成一大系统。”不才如我者自然不敢奢望能拥有“像是一棵大树”那样的大学问,但发现问题的“根苗”却是我写本书的最初动机和最大目的。理解他人,不易;认识自己,更难。从这个意义上看,与其说笔者在本书中解析了一个又一个他者,不如说笔者在本书中自剖了一次又一次自我;与其说笔者在诊断他人的“隐痛”,不如说笔者在探寻自身的“暗疾”。是为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