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阳明精舍会讲、少儿读经之争、甲申文化宣言和《原道》创刊十周年纪念,是文化保守主义在公共论域颇受关注的标志性事件。今年初中国人民大学成立国学院,再次使文化保守主义成为公共视线的焦点。其实国学院主要还只是一个研究教育机构,并不带有更多的政治和文化上的色彩和意义。但在保守主义渐成气候的社会氛围里,它被赋予了极强的象征性,不同的声音在不同层面随之展开。郑家栋事件,之所以成为媒体上的热门话题,真正的原因也同样在此。《原道》本辑分别设专题对国学院和郑家栋事件展开讨论,就是要反映所谓的文化保守主义在学术上和现实中究竟是处于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如果它真要如其主张者所宣称的那样在当代社会中发挥意义承担功能,它又应该如何积极主动地做出自我调整?儒学毫无疑问是所谓文化保守主义的主要内涵。但是,《原道》一贯认为儒学的生命力就在与其对现实生活、现实问题的开放性。我们有必要吸取古老的智慧:山是不会走向默罕穆德的,默罕穆德应该走向山。本辑“《原道》与大陆新儒学的建构”一文,就是这一思路的表述尝试。它的完善尚有待诸多深入细致的具体研究,而来自马克思主义者、自由主义者和保守主义内部不同见解的批评讨论,则是这一思路走向成熟所不可或缺的。事实上,方克立先生致第七届当代新儒学国际学术会议的信,就已经为这种批评讨论开了一个很好的头。在现代性延伸全球化拓展的“后意识形态时代”,文化乃是一种“软实力”,这已越来越成为国人的共识。关注国家安全和民族利益的知识分子对于文化战略问题,更是念兹在兹的千千心结。这一辑中,蒋庆的文章直面中国文化的危机,提出关于解决方案的一家之言;卢国龙对宗教领域的文化安全问题作了深入分析;雷思温反思二十年人文社科领域的努力和成绩,提出要在深入了解中西源流的基础上以中国文明为本树立学术自主性。“《原道》与大陆新儒学的建构”的立论基础也是如此:儒学现在面临的问题,是能不能为中国人的生命意志和利益需求提供思想文化资源和支援,能不能使中国人的生命得到最大可能的舒展。甘阳清华演讲中提出的新三统说,不仅要悬置新旧传统之间的纠缠,以务实精神清扫思想界的奥吉亚斯牛圈,更提出要重新认识中国与西方,以使中国自身的真问题得以敞开。林国荣对这篇演讲的评论,既有正面的宣赞,也有侧面的提醒——面对中国问题,单刀直入抓住根本当然是重要的,但现实的丰富性和复杂性,有赖于我们更为细心地把握。南水与少翁、海裔等网友在朝圣山之思上的对话,以儒之本、儒之言与儒之兴为主题,触及到思与行、造势与沉潜之间的张力,对于关心兴儒之策的人们,会提供有益的参考。而李泽厚先生对“原道”及当今学术界诸多活跃人物的评点,不仅一如既往地秉承其固有立场和思想,而且一如既往地体现着独有的修辞风格,深刻、生动、十分有趣。一百多年来,为着中华的文明复兴与再造,无数先人付出了毕生的心血,他们的悲情应该理解,他们的努力值得尊敬。钱穆先生无疑是其中优秀代表之一,今年适逢先生冥诞一百一十周年,《原道》刊出先生最后定论的《中国文化对人类未来可有的贡献》一文,以示缅怀和纪念。范仄对先生《晚学盲言》的评论,将此著跟先生八十一年为着中国文化之自我确证、自我挺立的艰辛努力联系起来,值得向读者推荐。在艰难时势中坚守中国文化者,代不乏人。众多先辈默默无闻,以毕生的风骨成为中华精神的活见证。本辑也刊发了熊十力先生的弟子曹慕樊先生论学札记及邓小军相关回忆,向一百多年来中国文化的无数守灵人致以真诚的敬意。文化生命需要托命人,也需要开创者。在这大开大阖的时代局势中,《原道》愿与有志于此的朋友们一起,慎思、明辨、博学、审问,笃行……共同事业,共同努力。欢迎商讨,欢迎投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