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阳光和煦的日子,一队警察押着一个戴手铐的仓老的男子登上了风凰台。凤凰台上,风景依旧,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又似乎什么都变了。一个威武的警察领着那个苍老的男子走遍了凤凰台的各个角落,把一桩桩的物证指给他看:“朱木,你看,这就是你当年挖地下泉水的地方,我们又挖了出来,这里的地势真的很奇特,泉水涌满了小坑,但就是不往地面上冒。”“不,我没有杀她!没有杀她!”朱木目光迷茫,喃喃地说,“傅杰警官,你为什么非要说我谋杀阿霓呢?为什么当初的场景我一丝一毫也想不起来呢?”傅杰怜悯地看着他,拿出一支眉笔让他看:“当初我所奇怪的是,苏霓坠崖后,坤包里所有的东西都散落在悬崖边的灌木丛里,而这支眉笔怎么会掉在远离悬崖的这座岩石旁呢?你能否回答我?”“眉笔?”朱木茫然地注视着这支眉笔。“是的,这支眉笔曾经长久地困扰着我。直到后来,我几乎把凤凰台勘察遍了,才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傅杰目光炯炯地盯着他,“因为事情并不像我想的那样,你用石头砸昏她之后并没有直接把她扔下悬崖,而是把她抱过来藏在了这座岩石的石缝里!”傅杰蹲下身,指着岩石底下的一条窄窄的石缝,那里刚好可以容纳一个人平躺:“朱木,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把苏霓扔下悬崖的时间是在吕笙南顺着峭壁爬下去寻找苏霓尸体的时候!”朱木挑衅地望着他:“这跟那支眉笔有什么关系?”“关系太大了!”傅杰说,“你看看这支眉笔,它的笔头被磨秃了,这是一支很高档的眉笔,哪个女人常用的眉笔会把笔头磨秃?这只有一个解释,有人用它来写字!小孙,”傅杰叫过一个瘦小的警察,“你钻进石缝,看看有什么发现!”小孙答应一声,脱下警服,躺在地上挪进了石缝,进了狭窄的入口,里面似乎挺宽敞,他一下子就不见了人影。他喊:“给我一个手电筒!”有人把一只手电筒递进了石缝。小孙接过去,石缝里光芒闪烁。又过了一会儿,小孙探出头喊:“傅队,石缝里上面的岩石上写有字!”傅杰好像在意料之中,看了看警察们和朱木惊讶的神情,说:“拍照!另外把那些字念出来!”小孙“咔嚓咔嚓”拍完照,然后说:“没错,字迹很粗,是黑色的,的确是用眉笔写的。很显眼,不过时间久了,有些字看不清楚了。——阿木,我一直以为我从来没有爱过你,可是当你举起了石头的刹那,我才发觉我其实是深爱着你的。我愿意接受你的惩罚。所有的警察全都惊呆了,傅杰即使预料到了这种结果,也忍不住望着朱木,声音颤抖:“她……她是醒着的……你抱着她把她扔下悬崖时……她是……醒着的……她……她就这样让你抱着?”朱木呆呆地听着,心头泛起一阵迷惘:那么说我是确凿无疑杀了苏霓?可是它为什么没有存在我的记忆里?事实上我的确是要杀她的,可是我还没有杀她,这一行为还没有发生。它为什么已经在别人的眼里发生了呢?傅杰怜悯地叹了口气:“为了让你认罪,我曾经专门找过一个心理专家分析过你的精神状态,他分析说,你有某种记忆障碍,某些记忆会被潜意识加以抑制,让你的内心得以逃避。这叫做‘心因性记忆丧失’。杀死苏霓的记忆让你感觉痛苦,压抑,焦虑,于是你的潜意识对这个记忆进行压抑和回避,把它封存在你意识的深处,这段记忆在你脑海里形成了空白。久而久之,根据别人的推理和论证,甚至你也接受了是吕笙南谋杀苏霓的观点,从而使自己彻底逃避了这段记忆。”朱木喃喃地说:“真的……真的是我吗?”傅杰默然点头:“是你。苏霓坠崖后,别人都怀疑吕笙南,可我本能地就怀疑你。”“为什么?”朱木神情呆滞。“因为……”傅杰踌躇片刻说,“你还记得咱们在夜晚的路灯下喝酒那次吗?我问你谋杀自己的妻子最完美的方法是什么,你说,最佳的方法有几种:一是制造自杀假象,二是制造不在现场证明,三是制造一场意外,四是找到一个替罪羊。如果把这两项合起来,就是一桩很完美的谋杀了。你还说,你倾向于不在现场证明和制造意外。苏霓这桩案子,同样是二合一的手法,只不过制造意外变成了找替罪羊而已。你曾经说过,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她更重要,无论财富,嫉妒,荣誉,还是你的生命,都不会让你产生杀死苏霓的念头。可是有一种东西是你抗拒不了的,那就是你丧失财富后的信心崩溃,还有你寄托在苏霓身上的希望的幻灭!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从那夜开始,一粒种子已经在你内心萌芽了。”朱木绝望地望着他,凄凉一笑:“也许……你说得很对。可是,是谁在我心里种下的种子?是谁让我认识到了财富的价值?”傅杰怔住了,朱木继续笑着:“阿杰,你做得很好,法律不会审判你,可是我会在地狱里等你的,呐们会共同面对一尊公正的神祗!”傅杰脸色灰白,额头汗如雨下。朱木疯狂地大笑,狂笑中,他望着那个曾经隐藏过苏霓“尸身”的石缝泪如雨下。P242-2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