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平江惨案以后,湖南的形势日趋紧张,1940年开始大批撤退干部。记得我是1939年最后一天到达延安的。到延安后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看望李六如老伯。 李六如是我父亲的好朋友,都是平江东乡人,我家长寿街离他家献钟只有三十里,他比我父亲大概要小五六岁。我父亲是1922年在长沙赋闲时去世的,那时我还不满五岁。母亲拒绝老家长辈的安排,决不回家乡去,艰难地带着三个幼小的儿女在长沙读书。母子孤苦伶仃,相依为命。由于母亲的经常呛叨,关于父亲的一生,他的为人、好尚和品德,包括他有哪些要好的朋友,都深深印在儿女的心中。这不仅是一种人伦的眷念,在那个世态炎凉的社会,更是一种傲于世俗、支持上进的无形力量。 父亲的朋友颇多,有些高官、名流我见到过,但母亲常谈到的六如和竹雅(方维夏,也是长寿街人),我却从来没有见到过。因为北伐战争前,他们早就到广东去了,大革命失败后,他们是被国民党通缉的著名的"共匪"、"暴徒"。母亲告诉我们,父亲去世时,他俩特别伤心;他们为人同父亲一样正派、耿直,都反对赵恒惕(1920年到1925年湖南的督军兼省长),都寄希望于广东出兵。父亲是1905年去日本留学的,是同盟会员,民国初年的国会议员,到广东参加过孙中山的非常国会。六如和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