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 录 序多情善感权利万岁裂变男研究生宿舍后记书摘1 田野。旭日东升。一身材颀长的姑娘艰难地肩挑满担秧苗背面入画。一双白皙的脚慌乱地踏在田埂上，“哎哟”一声，一脚滑入水田，姑娘一屁股跌坐在水上。姑娘没有站起来，索性坐着。她下意识地抬起纤手，剔起指甲缝的污泥来。她叫王大妹，23岁，披肩长发的一绺垂在脸前，秀美、纯净，面色忧伤，眼光定定的，眼睛里汪着泪。“哟——，这大清早的，哪家小姐就坐在水上玩水了？哎哟，这手指头就像葱管一样，哪能栽秧啊？”随着揶揄的女声，一矮胖妇女手拎秧把走来。王大妹脸刷地红了。她慢慢扭过脸来，嘴唇哆嗦着，显出无奈的神色。2 夜。黯淡的煤油灯光。一双褐色粗糙的手给面容憔悴、躺在床上的王大妹额上敷上湿毛巾。这是王大妹家。土质，龌龊。驼背、老花眼的大妹妈（58岁）语重心长地：“大妹啊，人家嘴都笑歪掉了：这大丫头搁家养着，‘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我刚刚还在弯塘埂那头遇到你二姨娘，你二姨娘还在问，问你可同意？你现在要是改口还不迟，她马上回家就讲。”小黑蛋——王大妹弟弟（13岁）没精神地坐在土门槛上。大妹妈：“嘞，小黑蛋小学毕业初中又没考上。”说着，从大妹床下拈起一只襻子欲脱的大口带襻布鞋。大妹妈找来针线：“他这点大下来又能干甚个？人家好歹是个瓦匠，家照家活干，嘴还插在人家锅里，是个多面手。”隔壁房里传来《是你给我爱》女声小曲。大妹妈走到灯前，觑起眼，穿针引线，边说：“你只要一同意，把媒拜掉，小黑蛋就能跟他学个手，干活不得重，工钱又少不了。”她几次都没穿上。王大妹听着，眼中泪光晶莹。小黑蛋一下子跑到王大妹跟前，推着王大妹的胳膊，央求地：“三姐，他们这次到大东北去，一年能赚好多钱。你同意吧，不然就没有人带我去了。”大妹妈见此情景，鼻子一酸，带起了哭腔：“你爸借着毛主席威风当了几十年村干部，现在单干他不照①了，只是喝酒料。”只见土墙一角，干瘦的大妹爸（64岁）挥汗如雨，酒壶竖得老高，在咕咚咕咚地喝酒。大妹妈：“你们哥哥姐姐倒不少，辰的辰，穷的穷。小黑蛋要指望我给他盖三间砖瓦结构，像人家那样明媒正娶，就怕是大白天做桃花梦了……”丢下手中没有穿上的针线，泣不成声。王二妹——王大妹的妹妹（18岁）哼着小曲，从隔壁房里出来，走到灯前，细看起手中的相片来。相片上：黄灿灿的油菜花丛里，一英俊男青年——吴俊生拦腰抱着王大妹在旋转，他们神采飞扬。“噢——，念到今个书就在搞这个，怪不得考不上哩。”王二妹急走到母亲身边，“妈！别哭了！你看！”大妹妈凑近一看，愕然良久，喃喃地：“这是大妹吗？这是大妹吗？……”一只手忽地伸过来，夺过相片。王大妹“巨人”般地立着，挥手撕照片。碎屑纷落于地。大妹妈踉跄走到床前，倒头趴下，失声哭道：“我的大妹呀，你的清白身子怎搞就……这样给人家……了；我的大妹呀……”① 照”字在这里是合肥地区方言，即“行”、“可以”的意思。——作者沣王二妹毫不留情地奚落道：“人家吴俊生师范大学都毕业了，她还在做梦像高中那阵子！她今年要是再复习，我就不干事了！天天在日头底下晒得就同黑糖溜一样，给他在学校左一年右一年复习！不怕丑，年年都叫我们在冈头上望着，只要戴一顶太阳帽回来，意思就是考上了。眼看瞎掉，还不是个光头！”“哗啦啦”一声响，大妹爸摔碎酒壶，火冒三丈地：“都给我住嘴！喝口酒都不得安宁！”顺手从墙角抄起一把铁锹，佯作动武状。王大妹身心憔悴，站立不稳，摇摇欲坠。小黑蛋喊了一声：“三姐……”风吹灯灭。3 村头。晨光熹微。鸡啼，犬吠。小黑蛋走在前面，王大妹背着被子走在后面，俩人用扁担合抬着一袋米走来。王大妹汗涔涔的额头和泪闪闪的眼。4 行驶的公共汽车上。王大妹坐着。5 跳农桥一中校园。土丘，花坛，教学楼，到处都是学生，一片欢声笑语。由一长溜铁栅栏隔开，是几幢补习班的砖瓦平房。各班门口分别以班主任为中心拥满了补习生。补习七班门口。一百四五十、大都已二十开外的男女学生聚在白净脸、衣着讲究、俨然是城市人的班主任（男，45岁）周围。王大妹凳子拎在屁股后面，羞怯地站在廊柱内侧。班主任一副吊儿郎当模样，风趣地微笑着：“大家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来到了一起。”忽然敛住笑容，显得有些才气地，“可谓不负时代的重托！” ·学生们笑了一下。班主任又恢复了笑容：“我们班的人很多很多，和其他班一样。交费的已达一百三十九人。”又字斟句酌起来，“我们一律按照今年高考分数的高低排位，高分在前，低分在后，由中间往两边。希望大家服从。”补习七班内。济济一堂。王大妹坐在教室偏后靠墙的一角，无聊地玩弄着钢笔。班主任在讲话：“在座的大都来自农村。有的已经复习了两年、三年、四年、五年，甚至还有打‘八年抗战’的！”学生们又笑了一下。王大妹脸红，不自在起来，使劲地玩弄钢笔，觉得讲的就是自己。班主任并不笑：“可见，农民是社会的最底层，谁也不愿意当农民。这是严峻的事实。……历朝历代，农民是最苦的。大革命时期，农民的前途是打倒地主，分得土地；而在革命取得成功后，在需要大力发展商品经济的今天，守几亩责任田的农民是谁也瞧不起的！”学生们注目倾听。王大妹放下钢笔。班主任：“不少文学作品里出现了大段的世外桃源般的田园风光的描写，那只是为了表达一种情绪，一种对工业文明所带来的复杂社会生活的暂时的逃避，而绝不是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民提供愚昧落后的观照。”6 补习七班。正在上立体几何课。学生们聚精会神地边听讲边做笔记。王大妹亦然。7 一条细长的小巷。补习生们挎着书包，边走边伸着脖子吃饭，各自走进巷边各自的院落。一扇红铁门内，一座方形、盛开着各色月季的小院内，男补习生们各自在各自的门口吃饭，刷碗，都在注意地看着——王大妹由一个身体瘦小的男子——房东老板（30岁）领着，进了院角一间小屋。小屋一角堆满了木料、杂物。王大妹心情一黯，娇怯怯地：“这屋角堆……”房东老板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一口细弱的嗓音：“不住就走吧。”王大妹脸腾地红了，又依依不舍。房东老板似笑非笑地瞄着王大妹好一会，似乎带着商量的口气：“你一个人住，一个月只要你十五块钱，就算照顾你了。”“爸爸，”一个长着大而美的眼睛、名叫大宝的男孩（5岁）跑来，“吃饭了，吃饭了，有小公鸡，大草鱼……”房东老板拉着雀跃的大宝走了。王大妹怏怏地走进小屋。木料、杂物一动不动，只有一个蜈蚣在上面爬。王大妹关上门，难堪地蹲下身子，捂脸饮泣起来……一组短镜头：王大妹在弯腰扫地；王大妹灰尘弥漫中汗涔涔的脸；王大妹在铺床；王大妹在整理书籍；王大妹买来一只大塑料盆；夜，王大妹坐在盆里畅美地洗澡；夜，王大妹歪在床上，端详着，抚摸着自己健美的身躯；P3-7书评六度高考不第，《多情善感》作祟；落入婚姻陷阱，还是《权利万岁罚？挣脱重重亲合，《裂变》、考研、独立，《男研究生宿舍》，锻造理性自己。——曹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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