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是作家有意泄露的心灵秘密，上苍泻过云罅落地生辉的天光。散文是诚实的智者之间的对话，又是诚实的智者感悟自然大化的便当方式。散文是人类好语言、好感触的结晶体，是储藏在罐头盒子里的霞光和惊雷。散文是夜晚漂流于大河广阔水面上的灯盏，作家思想和人格乃真正的光源。散文是作家夸张和精删过的人生，斯文作家的艺术生命就在被石缝或精删过的人生中。散文本质上是一种人格张扬，一种独特之命运关怀，又是心灵同外物之隔离层，或者就是一个写作者经过优选的活法，他的有限生命的计划外补贴。散文以至整个儿文学是创世纪以来人类已有的种种情怀和声气的收容所、转运站。人代代繁衍，生了，死了，又生了，又死了。死者顾不上也不遗传情怀和声气，散文便赶来替他们做。所以流传久远的散文总是同〔追悼〕相关，同悼人和自悼相关散布悲凉气息，多少还有些陈年旧物的特别味道。好散文喜欢用平淡苍凉的调子歌唱。狭义散文在一定意义上是人类心灵史和情绪史。狭义散文之主要功德是记录人类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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