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与理性：论弗吉尼亚·伍尔夫的妇女写作观

　　英国女小说家、评论家弗吉尼亚·伍尔夫的妇女创作观形成于二十世纪初期，涉及妇女写作的内涵、意义、写作形式、发展趋向，以及妇女写作是否应具有自己的话语等基本问题。目前有关伍尔夫妇女创作观的研究中，评论者多围绕伍尔夫的女权主义者身份展开探讨，试图通过分析她的个人经历或小说创作，给予伍尔夫及其创作观定位。他们的研究追溯了伍尔夫思想的社会历史根源，在很大程度上揭示了其创作观的社会内涵，但从艺术角度在理论上探讨伍尔夫文学思想本质特征方面则有较明显的不足，主要表现在研究时传记色彩过于浓厚，常常囿于单一的性别评判立场。因此，正确地理解和描述伍尔夫文学思想的本质特征仍然是该作家研究领域有待解决的重大理论问题。本书认为，如果扩大研究范围，不仅注重其小说创作，而且将其数量众多的散文和日记纳入考察视野，在充分研读第一手资料的基础之上，结合女性主义、精神分析学、叙事学等领域的研究成果，从“情感与理性”的角度切入，历史地探讨伍尔夫有关妇女创作思想形成的过程，可以揭示其文学思想的内涵与本质特征。本书的基本观点是，“情感与理性”的关系是伍尔夫文学创作以及妇女创作思想的理论核心。无论是对主观真实与客观真实的争辩，对写作传统的考察与扬弃，对艺术内容的延续与拓展，抑或是对艺术形式的探索与创新，对情感与理性的思考始终贯穿伍尔夫的理论思考过程中，并构成一种理性的情感艺术观。本书首先讨论了伍尔夫对情感的认识。伍尔夫对妇女写作的考察是从讨论作品中表现出的缺乏艺术性、个人化的愤怒入手的。在艺术创作中摈弃作为情感的表现形式之一的愤怒的影响，并不意味着否定广义上的情感在艺术创作中的地位，相反，正是基于对情感的重要性充分认识的基础上，伍尔夫才提出作家切不可让愤怒在创作中恣意膨胀。这一立场充分表明她作为一名女艺术家对于妇女作家的深切同情。伍尔夫对情感的肯定并不意味着对理性的否定。本书论述了伍尔夫对于理性的认知，指出伍尔夫在辨析妇女写作中暴露出的情感问题的同时，从不同角度强调了理性的重要性。她强调作家要保持中和的态度，要紧扣人这一要素，保持一种自由的创作状态，并要辩证地看待传统。从整体上来说，伍尔夫将理性通过“中和”这个概念体现出来，她关于创作中要坚持理性的思想，表现出一名艺术家对于艺术创作持有的理性思考。不仅如此，在伍尔夫看来，情感必须与理性结合，也就是说，作家必须具备一种理性的情感艺术观，才能创作出经久不衰的作品。本书特别探讨了伍尔夫对“回顾与专注”的看法，分析她对“诗的境界”的理解，指出“非个人化”是实现其艺术观的理想手段。在讨论伍尔夫理性的情感艺术观的基础上，本书聚焦“女性的句子”以及“双性同体”这两个学术界颇具争议的概念，探讨其中蕴含的关于情感／理性的思考，并指出，伍尔夫的这两个概念强调的是女性作家要具备理性处理情感的意识。在伍尔夫看来，作品中融入诗的境界是今后妇女创作发展的方向，因此，女作家在创作中既要以性别意识为起点，又不要拘泥于性别意识，从而充分发挥自己的创造力，将理性与情感完美地结合在一起，使妇女创作获得更持久的生命力。伍尔夫这种理性的情感艺术观对于当今听任个人情感在自己的作品中滥觞的女性小说家来说，尤其值得注意。伍尔夫的艺术观体现了一名自觉的女艺术家的立场，她的文学观是建立在对文学进行整体研究的基础之上的。就创作中的性别问题而言，她承认性别差异，认为要以性别意识为起点，又不要被性别意识束缚。伍尔夫所主张的情感与理性的关系，并非完全是二元对立的。她的创作观体现的是一种多元化的、开放的思维模式，这对于当今的文学理论建设向多元化发展，对当今妇女文学创作的发展，具有重要的启迪意义。

　　吕洪灵，1972年生，江苏南京人。1997年于南京师范大学英语语言文学专业获文学硕士学位，2003年于华东师范大学英语语言文学专业获文学博士学位，2004年赴英国爱丁堡大学从事博士后研究。现任教于南京师范大学，副教授，为该校优秀青年骨干教师。发表在权威及核心期刊上的学术论文主要有：《伍尔夫中的性别与身份解读》《双性同体的重新认识：批评理论方法》，《中的时代精神及双性同体思想》，《康拉德的语言危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