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大念研究生时,一位前辈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你们很幸福,可以全心全意读书,学到真正的学问……我们那个时候,新中国刚刚成立,百废待兴,国家太忙,超英赶美学苏俄……没有空闲念书。这位前辈当时跟我眼下的年岁差不多。回想起来,他这番话确有几分道理——转眼间,国家又忙起来,仍然是超英赶美,只不过学的不再是苏俄,而是“全球化”……要是我这会儿才到读书年龄,恐怕也很难全心全意念书。我们那个时候(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中期到八十年代中期)读书,心思的确很单纯,可谓心无旁骛——不过,我的读书年代真的幸福得紧?不见得。无论读本科还是念研究生时,我都不大清楚什么书真正值得去细读,即便知道柏拉图、亚理士多德、康德、海德格尔的书值得读,也不知道怎么读……实际上,我一直在不断自个儿摸索什么书值得读以及如何读——而且始终带着一个心愿:想要清楚知道,因现代性而支离破碎的中国学术思想最终在哪里落脚……种种经验和教训,余温犹存。收在这里的文字,大多是我晚近十多年来做编辑工作的副产品,个别篇章在结集时有所增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