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的中国出现了一股空前的“历史热”,——此“热”用“滔滔天下”来形容,恐怕丝毫也不为过。——从易中天到于丹,所讲无一在历史之外。空前现实的国人为何突然特别钟情于无用的历史?笔者曾一度困惑不已。后来,一位哲人写于60年前的一段话使我顿悟:“思维,是最善于找到自己的出路的。你不准他谈政治,他就谈恋爱;你不准谈人间,他就谈天上;你不准他谈现在,他就谈过去;反正他总要找条出路。“历史热”的崛起无疑是对“现实冷”的一种平衡与补偿。探讨“历史热”出现的深层原因,当然不是这里的重点,笔者这里所关心的主要问题是:“历史热”所提供和传播的那些所谓“历史知识”在多大程度上是准确可信的?之所以特别关心这个问题,是因为笔者感到历史知识与新的历史创造之间有密切的相关性,而这一点实际上一直被严重低估乃至忽略了。历史学家所传播的史知识对历史创造者的渗透和影响可能是一个非常普遍的现象。其中最典型的是来自于哈耶克所举的一个事例。长期以来,史学界所提供的“工业革命”的图景是:“皮包骨的童工,暗无天日的矿区,每天工作18个小时的纺织女工,伦敦街头的孤儿、残疾人、妓女”等等,总之,这些知识告诉人们:“工业革命”的后果之一是社会上最穷、数量也最多的那部分人的苦难加重了。这当然不是历史的真相。但哈耶克认为,正是这些并非真相的知识“主宰着过去两三代人对政治的思考”,从而影响了很多地区的制度安排。历史研究、历史知识的提供肯定是塑造未来的重要力量。所以,历史知识的传播和普及与学术创造本身一样,是历史学家责无旁贷的工作;在盛友如云的史学茶馆里,我们决不能像在街头巷尾的茶桌旁,传播那些证据不足、甚至“于史无征”的道听途说和充满偏见的“事实”。因为你所传播的历史知识很有可能像种子一样,不知撒在哪块心田里,有朝一日,这粒种子会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影响历史进程。因此,在学人《茶座》“轻松、休闲、高雅;有识、有趣、有用”的整体定位的前提下,本茶馆对每一位座上客还有一些基本要求:求真、求善、求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