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字一个字的写作中,我一点一点地救起-省下(save)了我的生命。我的生命也许会成为生命,而我必将死亡。 于是,从今天开始(今天因而是我的写作日),我把我的写作理解为惟一一部大书的写作,无论它以“文章”的面目出现还是以“书”的样子面世。我将写了又写,我将不停地写。我的文字——如果这是一本无始无终的大书的一部分——将不再过分倚重灵感。我将学会克服对于细节完美的过分敏感的追求,学会容忍沉冗章节和过渡乐句的间入,学会用平庸的词语和技术性的段落来开开他们的玩笑。 然而可写的东西总是要么太多,要么太少,所以写作总是变成要么一路丢东西,要么一路找东西。这两种感觉都不好受,所以人们常常逃避写作。但无论丢东西还是找东西,总还有那么个东西,而不写作则什么东西都没有。况且在写作中有时还能“一路碰见东西”。无论丢东西还是找东西,都还是你的东西,但是“碰见的东西”就不知道是谁的了:你只是惊喜地把它们记录下来。它们是礼物,但这礼物只为那些曾经丢过东西和找过东西的人而准备。 这本集子记录了作者在其思想道路的开端,在这条开端之路的路边——这条路的大道景行及其所开辟的未来广场则记录在一本名为《在兹》的书中——所遗失的东西、所寻找的东西和曾经惊喜地碰到过的东西,虽然这都是一些小东西。在这些小东西里面,思想或许尚未开始,或许乃是作为非开端的开端而开始,起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