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该书妥善地解决了押韵上的继承与创新的关系问题。押韵讲究平仄,仄声包括入声,这是中国诗歌从未中断的传统。当今诗坛承认平仄而忽视入声,是对传统缺乏深刻认识的表现。今天如果取消了入声,将使后人无法弄懂古代诗歌的押韵规则。《诗词同韵》不仅承认入声,而且韵目完全采自《平水韵》,连韵目的序号也与《平水韵》基本一致,充分体现了作者对传统的继承与尊重。至于创新,作者在其自序中认为在于解决了《词林正韵》的十九个韵部有序无名的问题和比词韵更灵活。我以为,最大的创新还是他不仅赞成诗词同韵的主张,而且写出了一部书,为这一主张作出了有理有据的论证。作者崇古而不泥古。在押韵问题上,他既坚持承认入声,坚持讲究平仄,又在此前提下,主张只要听起来顺耳,完全可以打破韵部界限。例如主张尤韵的“浮”字可与七虞部通押,歌韵的“他”字可与六麻部通押等等,甚至提出在i、u互押的问题上,旧体诗词不妨向新诗学习。对于某些先贤大家在用韵上的不规范现象,他敢于提出异议,例如在论及方言干扰时,他严肃指出:“受方言混押之影响,有些唐宋大家也不免偶一为之。如杜甫的《彭衙行》和欧阳修的《菱溪大石》,竟然真文元寒删先六韵通押。这种情况,均不可效法。”(见《死不了的十三元》一章)“这种方言扰乱押韵规则的倾向,尽管难以避免,也不应成为合理存在的借口,更不能加以提倡。因为它既不符合《平水韵》和《词林正韵》,也不符合国家推行的普通话语音标准。”(见《九真的无奈》一章)作者这种既从实际出发,又坚持维护诗韵严肃性的态度,是十分可贵的。其次,该书以严谨的治学精神对诗词用韵规则进行了全面诠释。诗韵是诗词格律中比较难于掌握的内容。其中有许多令人困惑的东西。例如东冬与庚青蒸,元寒删先与覃盐成,真文与侵,为什么要分为两部?江阳为什么很少通押?如何体会支韵中迟、基、追等字的押韵感?佳麻支三韵中的“涯”字读音有何区别?“初、无”等字为什么能与“虚、区”等字互押?佳韵是如何与支微齐灰麻各韵通押的?十三元到底该不该“死”?诸如此类的问题,作者都不是简单地凭主观直觉轻下结论,而是从追寻每一字的韵母或反切标音入手,然后,通过钩稽浩繁的典籍,查找前辈名家用同一韵部写的诗词作品进行验证,最后得出结论性的东西。这种边学习边提高总结的做法,可嘉可信。第三,该书兼有工具书的客观性和论说文字的可读性。古代的韵书,大体上同今天字典一类的工具书差不多。该书除在各韵部中对多音兼多韵多义的字,逐一加了简注外,还在各韵部之后分别附有大量前人用该韵写的诗词名篇,作为立论的依据,使人看后也能得出与作者一致的结论。以上两项内容,资料性极强,充分体现了作者立场的客观性,使该书兼有了字典和分韵诗词读本两种功能。尤其值得重视的是,在每部韵字之前,各有一篇文笔流畅、兴味盎然的论说文字,大大增强了该书的可读性,我相信每位读者都将从中获益。以上拉杂写来,作为我研习这部学术著作的体会。至于《诗词同韵》之得失,相信自有方家慧眼明鉴。但使我国数千年诗艺不替,诗运长新,实为我与学谦同志共同之心愿。时维甲申五月,序于沈水之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