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物”是一个关于文学艺术创造与审美体验发生的概念。它描述的是文学艺术创造过程中人与对象的自然、自由的感应现象。正是这自然、自由的感应导致文学艺术创造和审美体验的发生。“感物美学”是探讨文学艺术审美创造和审美体验的发生之学,其着重点是文学艺术创造的发生。魏晋南北朝是中国古典感物美学的成熟与定型时期,它在以下几个方面完成了感物美学的成熟与定型:第一,“感物”的创造观念的完善。这一时期的美学家们普遍认同感物的自然、自由的感应特征,看重这一理论对文学艺术创造的意义。第二,“物”的充实与独立。无论是自然风物还是现实境遇、社会人事以及人的身体,它们都是独立的,具有独立的审美价值和审美意义。第三,探讨了感物的最基本的方式与类型,生成了玄览(虚静)、应感、神思等古典感物的方式和“情以物兴”(感物兴情)、“物以情观”(托物寓情)等古典感物的类型,并且深入探讨了感物的方式与“象形”(创造形象、意象、意境)的关系。第四,探讨了这些感物的方式、类型所具有的审美创造价值。第五,催生了人的自然、自由的生命体验和审美体验的本性,将人导向自然、自由的创造之域,最终实现人的生命体验和审美体验的超越。魏晋南北朝的感物美学是中国古典美学的重大收获。魏晋南北朝的感物美学的发展也呈现出鲜明的层次性。魏晋时期,自然开始觉醒,但是,这觉醒的度在每个人的身上表现都不一样。在阮籍、嵇康的身上,自然的觉醒呈现出一种矛盾的倾向,这导致他们的感物美学也是矛盾的,一方面强调自然具有独立的审美意义,另一方面又摆脱不开先秦两汉时期的教化观念。从陆机开始,只是强调自然独立的审美价值和审美意义,强调人与自然风物的自然、自由的感应,而忽略了人与现实境遇、社会人事和人的身体的自然、自由的感应;刘勰的感物美学一方面肯定了自然风物具有独立的审美价值和审美意义,它能够与人产生自然、自由的感应,另一方面也认识到现实境遇、社会人事乃至人的身体与人的感应,同时,他又重提儒家的“言志”与教化。只有钟嵘抛弃了传统的儒家教化观念,在高扬自然风物独立的审美价值和审美意义的同时,又强调现实境遇、社会人事和人的身体与人的自然、自由的感应。至此,中国古典感物美学成熟与定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