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是复杂的,需要、追求和标准都是多方面的,但活着、活下去并在合理的前提下尽可能地发展延续自己,是生命体最本能最自然的要求。文化生命同样如此。如何使得文化生命获得健康畅达的发展,在尽量吸取外来养分的同时,更好地壮大自身,在适应时代条件、现实要求的同时,使自己一以贯之的精神得到创发和张扬,尽可能多地获得生命活力,这应该是众多学人系念于心的问题。在儒家与现象学的分合之际去论证生活儒学的可能性,从道与政的关系中把握中国政治演进的规律,从对殷商时代宗教神灵谱系的梳理来考察中国宗教精神,以康德哲学来参证孔子仁学实践理性的精义,对东西方不同特质的个人主义进行比较,从金融学角度来观照儒家文化的得失,立足于艺术思潮来探讨复古以开新的文化实践,儒家与基督教就共同关切的问题展开对话、斟酌异同,直面儒学的危机去化解传统与现代的紧张并重建价值认同、文化认同,如斯种种,反映出学人们在中西古今的张力中探察儒学生命的旧影与新踪、往鉴与前景的多向度尝试和努力。作为中华民族文化主干的儒学,本身就是一个复合结构、多维面向的生命体,在历史上承担了血缘纽带、人文教化、政治认同、终极关切等功能,在进入现代情境之后,有些功能在弱化,如家庭、家族方面,有些功能在转换,如政治认同方面,有些功能则待开发,如教育、身心安顿等。对于这样一个与民族生命紧相焊接的生命体,《原道》不愿做本质主义理解和教条式的持守,而倾向于从生命体之丰富性、复杂性和立体感上去加以体察和分析。本着因时损益的原则,主张眼光向下面对既定事实、适应现实条件,在变换的情境中去历史地、具体地把握生命体的正当要求、可用资源和回旋余地,争取生存空间和历史合理性的最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