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伦斯散文(外国散文插图珍藏版)》收入的《地之灵》和两篇论美国作家的文字选自劳伦斯的随笔集《美国经典文学研究》(上海三联06年中文版书名为《劳伦斯论美国名著》),号称“研究”(studies),实为随笔,且是个性化十足的随笔。劳伦斯此举不仅在当年傲视一切的大英帝国是首创,他甚至比美国本土的批评家更早地将麦尔维尔等一批美国早期作家归纳为“经典”,其视角之独特,笔锋之犀利,更无前例。这是一部不朽的文学批评集,一枝独秀于文学批评史。收进本书的其他三篇作家论,分别谈及俄国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意大利作家维尔迦和他的前辈英国大作家高尔斯华绥。这些作家论体现了劳伦斯一贯的天马行空、笔走龙蛇作风,言辞激烈,沦肌浃髓,一派“反科学”批评姿态,与佶屈聱牙、高深莫测的学院派风格形成了鲜明对比,更是令世俗的阿谀或棒杀批评无地自容,可说是自成一家的批评文体。劳伦斯的其他散文随笔则散见于各个时期,但从时间上看集中在一九二五年前后和他生命的最后两年(1928:1929年)。一九二五年劳伦斯在终于查出了致命的三期结核病后结束了他的美洲羁旅,彻底返回欧洲,中间两度拖着赢弱的病体回英国探视亲人并与故乡小镇诀别。看到英国中部地区煤矿工人的大罢工,看到生命在英国的萎缩与凋残,他把返乡感触都写进了《还乡》、《我算哪个阶级》、《说出人头地》等散文中,可说是大爱大恨之作,更是他回眸以往经历的生命真言,可谓字字啼血,心泪如注。《为文明所奴役》等随笔在讽喻鞭挞的芒刺之下,袒露一颗拳拳爱心,爱英国,爱同胞,其爱之深,其言也苛,如荆棘中盛开的玫瑰一样可宝贵。待他再一次回到他生命所系的意大利,在那里,阴郁的故乡与明丽的意大利两相比较,他写下了《花季托斯卡纳》和《夜莺》等散文,秉承了其诗集《鸟·兽·花》的抒情写意风格并将这种风格推到极致,移情共鸣,出神入化,发鸟之鸣啭、绽花之奇艳。此等散文,倜傥不羁,刚柔并济,如泼墨,似写意,一派东方气韵跃然纸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