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德莱尔身上所体现的异常复杂的“人的灵魂”,以及他对于浪漫主义最强烈的要求的关注首先为他何以如此影响深远做出了解释。既想高高矗立以至觊觎“王位和权力”,又需要享受罪恶的烈性烧酒,轮换着、有时同时被两个极端所吸引和抛弃——爱情呼唤仇恨并以仇恨为养料——受到这种残酷的双重感情的煎熬,人最终禁锢在自我中心,心醉神迷以致不能自拔。“绝对坦诚,新颖独特的手法”,或许如此。然而在成为一种艺术手段之前,这种“坦诚”回应了波德莱尔身上一种迫切的需要,即彻底尝试自身可能承受的一切,并且以一种极端的意志力培植他特殊的内心世界。“所有的哀歌作者都是恶棍”他说道。在他看来,这只不过是些忙忙碌碌地干着自欺欺人的营生的人。他既是唯灵论者,同时又是唯物论者,在某种意义上,没有人比他更成为其躯体及其“模糊感知”的奴隶了。再者,由于与传统的道德和精神决裂,他把肉体和精神之间紧密的关系作为一种明显的事实接受下来,他在其后的诗歌创作中极善于开发这个事实所导致的最初后果。充满慵懒气息的香味能够支配其所有能量以至“改变灵魂”。对于最高与最低、潜意识的需求与高级的向往之间这种长期以来不为人所知的关系的深切感知,一言以蔽之,这种对于心理生活的统一性的感悟,这就是波德莱尔的诗章最重要的启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