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她七岁。 姓齐是确定无疑的,只是刚开始母亲喊她“丫儿”那会儿总觉着有点不自在,“我怎么没个名字呢?”她问过娘,娘却只是摇摇头,梳得光光的发髻上那只银簪子随着娘的摇头也晃出了一道淡淡的弧光,娘摘下鬓边那朵都褪成粉色的红绒花:“来,丫儿,插好,看我家丫儿多好看……”关于丫儿姓名的问题似乎就这样混过去了。可丫儿聪明着呢娘不说,一朵红绒花只能哄哄三四岁时的丫儿,现在丫儿都快七岁了,哪里还能瞒得住呢?不是娘让丫儿没名字,只是丫儿不能算齐家的香火,娘心里苦,怕是比黄连还要苦上几分。丫儿早都不再问了。爹是开绸缎铺的,家底儿也算得上殷实了,只是老齐家几脉单传,传到爹这一辈儿愣是没落下个一男半女。娘不是正房,是爹奔四十时娶的偏房,兴许连偏房也算不上。家里大娘知道,也不闹,只是没办法,大娘的肚子始终没有大起来过,谁叫自己不争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