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是他抒情言志的工具,不可或缺。他在赣州由于身体的原因,曾提到“某方有诗戒”,“诗”到了须要“戒”的地步,说明平时对它的酷爱之深。《王文成公全书》中收有他的诗作五百来首,自然不是其全部,近年来学界还陆续有所发现。但这些诗作却是分布在他一生的各个时段,看来是经过他认真择汰保留下来的。书法上有一种现象,往往一些不以书家闻世的高人,他们的文稿、墨迹,那笔力、学养、才情所产生的艺术魅力,使人暗暗惊叹。比之于主攻书法的大家,别有一种洒脱自如的美。诗歌也是如此,往往有一些不以诗家闻世的高人,他们的诗作也常是超凡脱俗、出人意表的,且有名家所无的朴真。王阳明的诗歌确实风采独具。他的诗文一概不受同时代“前七子”们“文必秦汉,诗必盛唐”的模拟之风的影响,无门无派,反而舒卷自如、畅达自恣。清初纪昀(晓岚)在《四库全书王文成全书总目提要》中说他“诗亦秀逸有致”,就是从其清俊自然方面说的。王阳明的诗作,一则为他自己学术上功业上的大名所掩,二则人们囿于理学家无好诗的成见,因程朱理学同阳明心学又有着很深的渊源关系,也连带长期忽略了他。而纪昀能冷静对待,细心品味,言人所未言,已属难能可贵。但是,玩味诗作又不同于玩味书作,相比之下,后者则直观、单一得多,而前者往往是不能单凭外在表象决定的,它需要很多专门的深入的考察,而这,我们用来要求纪晓岚和今天研究王学的专家学者,都是不合理的。可惜人们大概认为他的诗作对研究他的思想学说关系不大吧,仔细过问者太少,致使长期搁置,不为人们深知。本书试做了一些初步工作,白手起家,筚路蓝缕,把点滴所得都尽量写在注释和解说里,贡献给所有关心王阳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