蒿目时艰,吴其昌炽热的救国情怀也在《粱启超》一书中展露无遗。在为梁启超登场所作的时事铺垫中,吴氏也特于结尾处设置了“暴日蓄志亡华的深心”一段论说,揭出早在明治之前,日本的维新志士即以吞并中国为日本强大的国策。而吴氏1942年发表的《粱任公先生别录拾遗》与《梁任公先生晚年言行记》,无论是写作心境还是叙述思路,均与《启超》一传相通。二文所勾勒的梁氏日本观之转变,如何从“戊戌亡命日本时”“觉日人之可爱可敬”,到“护国一役以后,始惊讶发现日人之可畏可怖而可恨”(《梁任公先生别录拾遗》),以及作者不断提示的梁对日本的警惕,放在抗日战争的特定背景下解读,才可以得到准确的理解。与吴其昌结交甚早的王蘧常描状其形象为“长身尩瘠,一目视不能寸,削颚,有文如龟裂,常自虞不寿,无所成名,以此学益奋”;又称其“长好辩论,卓诡出入意,然必以正;矜气不肯下人,然能服善;遇事激昂僵仆无所辟”(《吴子馨教授传》),可谓传神写照。关于最末一点,其女吴令华有一段记述可与之互相发明。吴其昌曾在家庭谈笑间评点陈源为“英国脾气”、徐志摩为“美国脾气”,而自许为“中国脾气”,后者由吴本人释义为:“替别人着想,牺牲自己,负责任。”(吴令华《冷月照诗魂》)证之以梁启超与吴其昌的师生情谊,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