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电话

第1章
20年后
杰克·斯维泰克午夜醒来。电视里播放着节目，但是没有放出声音。瑞内不喜欢在黑暗里做爱。她喜欢昏黄的灯光。
杰克偷偷看了一眼睡在他身边的那个美丽的女人。无论从各个方面来看他都是一个幸运儿。他是一个有名的辩护律师，他有一个性格不同于自己的好朋友——西奥·奈特。这个人从前曾被判刑，也是他的客户。这个朋友能为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他挚爱的姥姥身体很健康。他和他那非常出名的父亲讨论以前的生活已经有些年头了。瑞内就在这个小镇上，只要他要求不高，这些能给他带来很多快乐。
但是他常常高估事态。上个月一些客户没有支付辩护费。他的前妻是一个怪人，他离婚前的爱情就如同在《爱与战争之丘比特法则》这本书中描述的那样。更糟糕的是，他的姥姥一天两次打电话到西班牙语电台里寻找他39岁的孙女“一个好古巴女孩”。杰克常常感觉自己在用毕生所有的好运来帮助西奥洗清罪名。西奥否认犯了谋杀罪，但他已经被佛罗里达州的审判长也就是杰克的父亲判处了死刑。
接下来就是瑞内。
她躺在他身边，看上去睡得很香，她的臀部被软绵绵的棉布床单裹住了。今天下午她刚从西非乘飞机来这。她最终适应了时差，虽然时间很短，却从没有让杰克送过一程。他们计划去南海岸共进晚餐，但至今为止他们都还没离开过杰克的房间。
她在小镇上的第一夜基本都是这样度过的。很不幸，她两天后最多三天后就要离开这里。一些突发事情迫使她缩短行程。那也是经常发生的。
杰克第一次看见瑞内的时候，她全身都是尘土，感觉就像被塞努佛的沙尘暴所包围一样。很难想象一个哈佛大学医学院的毕业生放弃奖学金，独自去了可可地区的一个私人医生开设的诊所科特迪瓦。在那里，她看见了很多父母逼迫孩子去农场当农奴，大量无辜的孩子被绑架，被骗子诱骗，或是被自己的家人以仅仅15英镑的价格卖了去当奴隶。瑞内看到了更多，孩子营养失调、艾滋病肆虐、婴幼儿大量死亡，甚至在一些移民部落里出现了乱伦。也许这些只是皮毛，但是杰克和瑞内有了某种联系。他在一个著名的律师事务所工作，通过这种联系，他去帮助那个在死亡边缘的同伴。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他都被深深地触动了。真的。
激情，看上去像一个陷阱。杰克和瑞内就像一对公寓情人，偶尔伴随着彼此的心跳。她每两三个月飞回迈阿密来看他。她经常不告诉杰克她什么时候要来。聪明，幽默，性感，天真，除了不能陪伴在爱人身边，瑞内具备杰克想要的那种女人的所有气质。
“瑞内？”他在情人耳边窃窃私语。她没有动。他轻轻推了推她。
“什么？”她咕哝着。
“遥控器在哪儿？”
她睁开一只眼，这是一件好事。如果她两只眼睛都盯着他，那肯定是想杀了他。她挥动手臂，把遥控器放在杰克的胳膊上。
杰克按着按钮，但是什么都看不见。“他妈的。怎么才能打开啊？”
“对它说脏话。”她对着枕头说道。
“谢谢。”
“见鬼去吧。”
我也爱你，他开始说，但是觉得那最好还是个笑话。她最后一次来访，他用了一种很严肃的语气说了这三个很有效果的字。但是，她的反应不是他所期待的。这使得他再也不说我爱你了，除非带上一个“也”字。
杰克选台的时候，一浪一浪色彩斑斓的光在房间里跳动。他跳开重复的台和预告片，仅仅在戏剧类节目上停留了一会儿，因为那看上去像一个火暴的节目。还差一会儿就到整点了，地方新闻的头条吸引了他。
瑞内说：“吵死了。”
“根本没有声音。”
“骗子，我能听见。”
“那是因为你在做梦。我只有在梦里才感觉到屁股痛。”
她太累了，懒得和他争论，或者是他这种方式的幽默催人入睡。杰克把注意力集中到电视新闻里。由于电视声音太小，杰克花几秒钟才听明白，但是屏幕上的图像确实那么熟悉。杰克曾经拜访过TGK惩教中心的很多客户。一个年轻貌美的记者，眼神里充满了自信。麦克风在她手上，她正在监狱外面的主要入口处做现场直播。直升飞机在她身后盘旋，探照灯白色的强光扫过街道。这绝对不是媒体的直升飞机。
“惊天要闻”和“越狱”等白字在屏幕下方亮红色的标幅上闪烁。
杰克看了一眼瑞内。她还在熟睡。他决定冒一点风险增加节目的音量。按了一下按钮后，记者刚说了半句话，他听见记者的声音变得很兴奋。
“去年一年中，TGK惩教中心连续发生了两起越狱案。第一起的犯人从二楼逃脱，二楼是特别用于关押性骚扰犯人的。TGK监狱由迈阿密戴德县惩教署和移民署共同管理，全国将近七千名罪犯关押在那里。去年四月，部门主管辞职后，警署和消防署发现这座监狱设施落后，警员缺乏训练，134个职位空缺。部门官员告诉记者，昨晚的越狱在发生一段时间后——”
这时空调响了，噪声完全掩盖了电视的声音。杰克调大了音量，瑞内开始喃喃地鸣不平了。
“我要杀了你。”
“你不能。你还记得新医生人职誓词吗？”
“你起诉我吧！”她的语气就像一只母狮子在发怒，一触即发。一场拳击战开始了。瑞内占据了上风，然后是杰克，然后是瑞内。床单掉在地上，刚好在几小时前掉落的衣服旁边。当她要抓住杰克的时候，杰克占据了主动权，她的眼睛睁开了，一眨一眨的。
杰克呆住了，举起双手投降。“放下枪吧，瑞内。除非你真打算那么做。”
她并没有轻易放过他。“正是由于你，我现在完全醒了。过来，我们还有正事要做。”
“慢一点。我们还有一个星期呢。”
她轻轻吻了他，那么轻，他很难判断瑞内碰触了他的身体。她是一个性欲很强的完美女人，每次都让杰克为之疯狂。她的双唇在他耳边滑过，喃喃细语：“周一我就要飞回阿比让了。”
这一次，因为她的话，他的心弦为之一震。“好吧，”他说得很平和，“我知道你会这样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