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斯可比之路
那个周末天气特别的晴朗,我们七八个人开了两辆车,一路上看到天上盘旋着多国部队的阿帕奇直升机,地上布满了联军的坦克。到了海边,看到树林里停着不少多国部队的水陆装甲战车。一路上经过很多的安全检查点。那些坦克上的大兵虽然武装到了牙齿,可看到我们还是很和气。段小海看起来很开心,一路和坦克手们合影。那些钢盔上插着羽毛的是意大利坦克兵。李玫玫的意大利话很流利,和那些罗马大兵说了很多话。
沿河村纪事
后来,道广追过来解释:“你都看到了吧?什么事也没有!”我说:“我看到什么了?那两女的是干什么的?”道广支吾了半天:“搞不清楚,邻居吧?不太熟。”我说:“怎么可能是邻居,一口湖北话!”见他不吱声了.我又笑道:“你别装了,真的,我早看出来了,你心里虚着呢!”
道广一拳砸在方向盘上,骂了一声:“妈的!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
姓黄的河流
她叫米兰达。那个夏天,讲故事的人都喜欢偷懒,爱说那个夏天。这是个简便的方式——那年夏天,米兰达刚巧14岁,风一吹,她几乎变了个人似的,不再是丑小鸭,是一只小白天鹅。巴伐利亚的俗语说,女孩子就像一枚卵,就看破壳的那一瞬。米兰达正是如此。当然,变的还有米兰达的骄傲心。她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经常穿一条短裙子,露出一双白花花的长腿,在街上走来走去,惹得全镇子的少年趴在窗口上,吹口哨,献殷勤,要求和她约会。但米兰达谁也没答应。她扭着胯,傲慢得像一位公主,炫耀自己的美色。另一个原因,是她有一个讨厌的弟弟,鞍前马后地跟着她,常常坏她的好事。
当时德国还分裂,东西两半。冷战没结束,柏林墙还在。
刀锋上的蚂蚁
主持人笑道,看来鲁先生的确对穿着不加在意。这可能跟鲁先生的经历有关。我听说你被中共当局赶到乡下很久,过得很辛苦。你是怎样度过那些艰难岁月的呢?鲁昌南说,跟过好日子的方式差不多吧,白天起床,晚上睡觉。主持人呵呵笑了一下说,说的也是。据说你很长时间享受非人待遇,跟牛住在一起?鲁昌南心里便有些反感,心想怎么连这个都知道?是费舍尔说的吗?但他还是平淡地回答说:是呀。主持人说,岂不是跟动物住在一起?鲁昌南说,德国不是有很多人跟狗住在一起吗?主持人说,那是狗住在主人家里,你呢?鲁昌南说,我住在牛的家里,不是一回事吗?主持人说,你觉得是一回事?鲁昌南说,那么你觉得人比牛更高贵一些?主持人说,这你的思路比较奇怪,据说你还坐过多年的牢房?鲁昌南说,是呀。你知道个问题我还真不敢回答。看来得真多。主持人说,是什么原因使你坐牢呢?鲁昌南说,没什么原因。牢房空在那里,我不去坐别人也会去,那就不如我坐好了。
行走的年代
也许,我是天地的弃儿
也许,黄河是我的父亲
也许,我母亲分娩时流出的血是黄的
它们流淌至今,这就是高原上所有河流的起源
太像一个诗人了。年轻的陈香激动地想。他披着长长的油黑的头发,脸色苍白,有一种晦暗的神经质的美,眉头总是悲天悯人地紧锁着。他们有了一夜情,就在他借住的朋友的小屋里。一群人,喝了太多的酒,酒使诗人情不自已。那是陈香的第一次。她怀了献身的热忱,抖得像发疟疾。他很温柔。他温柔地、怜悯地把这洁白无瑕的羔羊紧紧抱在自己怀里,说道:“我的温暖,我的灵感啊……”
陈香落泪了。
一种鸟的名字
给他借钱的是个电焊工,酷爱美术,因此还负责厂里的宣传画和墙报插图。此人姓罗,戴着深度眼镜,大家都叫他罗眼镜,十余年后,罗眼镜因一幅作品,不仅名震画坛,还波及文化界和思想界;那幅作品用画领袖人物的尺寸和笔法,画了一个饱经沧桑的农民。但在当时,谁也不知道电焊工罗眼镜会有那么大的出息。他跟李向志住在同一间宿舍,夜里饿得翻来覆去睡不着,两人便翻过围墙,去偷农民的白菜。那正是武斗搞得如火如荼的年月,不少人,包括工厂附近的农民,都有枪。因此,尽管只是偷白菜,也冒着丢命的危险。
邮递员
仲良是从茶庄出来后发觉被人跟踪的。他骑上车钻进一条小巷,再从另一条小巷绕出来时,就看见苏丽娜站在巷口的电线杆旁。她穿着一条印度绸的旗袍,外面罩了件米色的风衣。这是她第二次开口对仲良说话。她说,我要见潘先生。
仲良看着她,这个时候任何表示都是违反守则的。仲良只能看着她。
告诉你上线,就说布谷鸟在歌唱。说完,苏丽娜仰起脸走了。她的高跟鞋踩在水门汀上的声音清晰可辨。
息肉
市里拆迁细则有规定,1984年以前违章建的,都认下了,旧房换新房,面积百分之百全赔,1990年以后违章建的只赔百分之六十,2000年以后的则一般不赔。这事每个人看法不一样,很多国光居民高兴坏了,原先搭建的房子没产权,妾身未明,转眼间却土地证房产证全有了,简直像一次成功洗钱。而且,安置房是单元套房,与原先自己乱搭盖的天壤之别,离国光也不远,就在与安浦街道相邻的东风街道,不过两三百米的距离,虽不贴着商业圈,但贴全市最好的实验小学,自有另一种千金难求的好处。过半的人在第一时间乐呵呵搬了家什找房子过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