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珈史苑》是不定期学术集刊,用以发表武汉大学历史学院博士和硕士科研究生的习作。我们以山名之,盖因珞珈这个地方,总有一些精魂留驻。春樱秋桂,夏荷冬梅,四季常有花香;远眺东湖,近睹层林,无不心怡神惬。这只是人皆称道的自然景观。近百年来,在此设坛施帐的史学先辈,创造出无数宏篇巨制,培育了几代传薪学人。唐(长孺)、吴(于廑)二先生比邻结庐于珞珈山麓,创制设轨,融汇中西,将珞珈史学领至高峰。这更是享誉学林的人文景观。要而言之,珞珈先贤追求的是一种严谨实证、不尚空言的朴学气象,然而在微观考据的基础上又不乏宏观思虑,唐、吴构建的解释体系至今仍在沾溉后学。学术进步在于温故知新。陈寅恪先生曾说,昔日大师巨子,一方面“承续先哲将坠之业,为其托命之人”,另一方面又“开拓学术之区宇,补前修所未逮”,所以才能成就“转移一时之风气,而示来者以轨则”的伟业。我辈才疏学浅,对珞珈史学不敢妄居托命,然而时代情势和师长教诲又每每赋予我们信心和胆魄,令我们锐意精进,勇往直前。学问创新,无非新材料、新方法和新问题。今天,新出土的地下遗物和“再发现”的域外故物,与一百年前王国维的时代相比,增加不啻百倍,此其一。身处电子时代,古今中外的海量信息尽收眼底,万里之遥的学术交流近若咫尺,此其二。学科之间“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交叉融合带来的新视域、新方法,使得历史研究更富于旁蒐广撷的新知,此其三。今日中国,文化上古今交萃、中外杂陈,由诸多新现象、新变化产生的新问题,促使吾人用历史的显微镜进行反观和反思,此其四。凡此种种,令历史学这门旧学问迎来新生机,也使得我们顿时生出勇立潮头、放眼寰宇的豪气。本集刊的作者大都尚在攻读学位,未及而立之年,或许有人认为我们过于年少,识见失之稚嫩。然而,追忆往昔,胡适先生1927年在北大讲授中国哲学史时,年仅26岁;顾颉刚先生1915年完成《清代著述考》时,年仅22岁;傅斯年先生1918年在北大编辑《新潮》月刊时,年仅22岁。与这些学问圣手相比,我们年少耶?年老耶?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学问,湖山待人,舍我其谁!学问本无所谓古今中西,学科的畛域只是为了讨论的方便。我们修葺这片苑囿,刊发中国史、世界史、考古学各个学科和各个领域的论文,只要具有真知灼见,足以自成一说。嘤其鸣矣,求其友声。